“留手小娃娃,不,老娃娃,你是在開玩笑呢,我鬼蛇任何時候都不需要別人留手的。來吧,進行有趣的生死之戰。”
“如你所愿。”
遠方電閃雷鳴,密室前狹長的走廊上,疲憊不堪的龍虎山道士與同樣受了輕重不等的傷勢,同樣疲憊不堪的魔教普通弟子劍拔弩張地對峙。作為普通弟子來說,上位者的游戲他們根本就玩不起,也沒有興趣參加,參加戰爭完全是出于被動的無奈,是上位者決定開戰,而被迫沖上前線的無可奈何。所以,當領頭人離開后,雙方的氣氛雖然緊張,但都保持了相對和平的狀態,不想繼續爭斗下去了,身體的酸痛也在不斷地提醒他們,不要再繼續爭斗下去了。
遠方的山巔電閃雷鳴,也不知正在經歷著何等的戰斗,眾人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們都很清楚,仙人的戰斗與人間是不一樣的,領頭人斗爭的勝負往往決定了一場戰爭的成敗。縱觀歷次正邪之戰,魔教往往占盡優勢,氣勢滔天的殺入蜀山,屠戮山民,征服各派,可每到最后時刻總會因為教主的失敗甚至慘死而兵敗如山倒,每每如此。人的作用,在正邪之戰當中被夸張到了極限,他們這些普通的弟子,只要祈禱在戰爭中保命就不錯了。
但實際上,無論是哪一場戰爭,都是普通的弟子犧牲的最多,他們往往成為炮灰,成為最可悲的犧牲者而又無可奈何。這也是平庸者最大的悲哀,他們力量衰弱,為了在弱肉強食的殘酷世界活下去,只能依附于各大陣營,而陣營間的開戰又必然反過來以低微者的大量犧牲為發動機,如此循環,從來沒有完結的一天。
所以,在仙人的世界,每個人都有一個變強的夢,只有變強,才能在某種程度上主宰自己的命運。
劍拔弩張地對峙,身穿各色道袍的仙人與統一穿著灰黑色寬大袍子的魔徒之間的對峙,在遠方山端的電閃雷鳴的映照下,顯得可笑而又可悲。臘酒寒天,汗水卻一串串地向下淌,明明口渴了卻都不敢低頭喝水,因為掠食者就在前方,每一個眨眼的瞬間都可能要了自己的命。
打破僵持氣氛的,是密室大門開啟所發出的“吱啞”聲,正道的主心骨,蜀山之虎云烈緩緩踱出,在他出現后,魔教眾人一齊后退,若不是陰長空的目光如芒在背,恐怕早已丟盔棄甲。
云師叔卻不看他們一眼,低眉塌眼顯得異常疲憊。沈飛一早沖過來,扶住對方“師叔,您出關了。師兄正和魔教的高手在”
“不必多說。”云師叔抬起手,止住沈飛繼續匯報戰況,他的眉毛稍稍抬起,被酒精侵蝕得不成樣子的眼睛望向沈飛,目光怪怪的,依稀含著憤怒和殺意,“那個像卷軸一樣的寶物真是不錯,拿與我看看。”
沈飛還從來未見過云師叔有這般陰沉的時候,哪怕在南山被質問九龍王劍的時候,都沒有展現出此等模樣。他有些害怕,不知道氣吞山河卷的出現到底在哪里冒犯了云師叔,慢慢松開了托扶師叔的手,盯著師叔的眼睛小步向后退。
“把它拿給我。”云師叔反手扣住沈飛的腕子,目光兇橫而憤怒。與此同時,沈飛的身邊“錚”的一聲響,鴻鵠仙劍出鞘,邵白羽顯露出殺意。他才不管你是師叔還是師兄,白羽心中認定的朋友只有沈飛,為難沈飛的人,就是在為難自己,所以,當云師叔明顯露出敵意的時候,他毫不猶豫地拔劍。
師叔的心情本就不好,被邵白羽挑釁的舉動冒犯,更是動怒,側過頭,眉目一擰,一股無可匹敵的氣勢沖向邵白羽,將他撞飛十多米遠。
“師傅,你做什么”莫君如跑上來,卻被她師傅的一聲怒吼喝止,“你給我閉嘴看著,不要過來。”
和師父在南山朝夕相處了許久,莫君如還是第一次看到云師叔如此動怒,心中害怕,不敢再多說話了。
云師叔抓緊了沈飛的腕子,目光兇狠而精光四射,“快,把氣吞山河卷拿出來給我看看,快。”壓力順著手掌傳來,沈飛無法抗拒他,渺小得像是螞蟻,憤怒的云師叔是可怕的,這種可怕讓他生出熟悉的感覺,卻又很難相信猜測是真的。
陰長空站在遠山之上居高俯瞰,樂得看戲,心說這唱的是哪一出啊,在我面前唱戲呢。
被云師叔不斷逼迫,初時的慌亂過后,沈飛慢慢平靜下來,他心里想“云師叔究竟是在在意氣吞山河卷的存在本身,還是介意氣吞山河卷里面的東西呢。要說他在意的是氣吞山河卷,自己在玄青殿上曾經使用過山河卷的力量,可當時云師叔并沒有明顯的表示,這說明,云師叔在意的不會是氣吞山河卷本身;那就是在意卷中的東西了,可是里面有什么東西值得他介意呢
沈飛隱約猜到了什么,可實在無法相信自己的猜測是真的。“怎么可能,這怎么可能”
他現在回憶,自己和云師叔的相識是在蜀山腳下,樊村晚宴上,是天道異象發生不久之后,云師叔來到村子查探情況,當時覺得云師叔邋里邋遢,像個乞丐,甚至還一度直言不諱地稱呼他為老乞丐。之后經歷了樊村血夜,自己和邵白羽被云師叔引向通天路。一別三年,再見面的時候是在天之峽前,雖然見了面,卻是以劍拔弩張的方式。然后經歷明禮司明禮,南山求藥,接受傳藝等等,與云師叔的接觸終于有了加深,感覺這個人被酒精侵蝕得頹廢不堪,特別隨和,一點沒有仙人的架子和普通仙人完全不一樣。再后來,云師叔逼問自己九龍的事情,被成功搪塞過去。緊接著就發生了南山晚月下的一系列事件,雖然冷宮月失去了記憶,但畢竟保全了一條性命,而自己也與那名深不可測的黑衣人達成協議,安然和邵白羽上山,進入百學堂。由此和云師叔的交流一度中斷,等到再度與他碰面的時候,云師叔對自己態度發生了三百六十度的轉變,居然主動傳授技藝,當時認為是他與掌教之間的沖突導致的,現在看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