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蘭若雪感覺自己真的很可憐,她后悔極了,懊惱地自問為什么一意孤行,為什么不在行動之前,問問母親或者宮月的意見,如果是她們知道的話,是一定會阻止自己的。可惜,世上沒有如果,要想擺脫炎天傾,只能成為蜀山的罪人,只有這一條路了。
踏上臺階的最后一層,若雪抬起頭,看到整片空間中唯一保持完好的東西,充滿威嚴的金色匾額,從那鋒銳的筆端可看出書寫者筆風的雄渾。
劍身殿,方栦山劍身殿
看著那鋒利無比,而又氣勢雄渾的三個字,納蘭若雪如遭雷擊,她自小生長在山上,對于腳下的神山無比了解。劍身殿乃是蜀山圣地,歷來只有當代掌教能夠進入,十一年前,一場沖天大火將這里的一切付之一炬,據說神殿覆滅在大火之中,進入神殿的路,被現任掌教李易之永遠的關閉了,卻想不到,居然有其他辦法能夠進入到此處圣地。
圣地中封印的東西,必然是蜀山的禁忌,炎天傾要她這樣做,等于是把她往火坑上推。納蘭若雪的整顆心都要碎了,黑發在山風中卷曲,憔悴的面容印著清晰的指印,讓人看著心疼。
往前一步,無盡深淵,永遠成為蜀山的罪人;往后一步,往后一步想到炎天傾惡毒的目光,邪惡的笑容,納蘭若雪放棄了,毅然踏步向前“最后一次,再幫他最后一次,之后就一筆勾銷。”若雪心中這樣想著,走入神殿之內。
殿內空曠破敗,沖霄之火留下的痕跡歷歷在目,向前走,兩尊威嚴的神像一左一右地護衛在長殿的門口,右邊的神像持斧,兇神惡煞、全身刃甲,三眼八臂,身邊跟了一只惡犬;左邊的神像持劍,面如冠玉,腳踩祥云,神劍似玉似石,散發出無與倫比的清澈光輝,想必就是炎天傾急欲得到的東西了。
納蘭若雪走近它,被凜冽的劍意割傷了皮膚,立時抬起手中的石頭項鏈,身體被一道無形的屏障包裹,神劍的劍意不能再傷害到她。
她抬步向前,想著只要完成了任務,就能徹底擺脫了炎天傾,心中一陣興奮,就如同長途跋涉終于看見了終點那種特別的感覺。劍光凜冽,納蘭若雪有石頭項鏈庇護,毫發無損,她終于走到了神像前,離近之后,才發現神像如此巨大。若不是有徹底擺脫炎天傾的期冀托著,面對如此巨大威武的神像以她往日的性格早就放棄。但今天不一樣,為了心中的目標她已經不顧一切。
攀上承托神像的底座,兩手勾住神像的腳脖子爬了上去,費盡心力,其間甚至摔倒兩次也不氣餒,最終將石頭項鏈掛在了神劍的劍刃上,與此同時,凜冽的劍意消失殆盡,殿外寒風仿佛停駐了一瞬,世界安靜了一秒,似乎歷史的走向在這一刻被徹底改變。
納蘭若雪并不知道自己犯下了多么大的錯誤,她的眼里只有期冀,迫不及待地從神像手中取下這把似石似玉的沉重劍刃,使出吃奶的力氣拉著它,離開了劍身殿。
神劍的劍刃摩擦在堅硬的巖石上,發出刺耳的聲音,黑暗中一雙歷盡滄桑的眼睛無聲地注視著她,卻沒有出手阻止,該來的總歸會來,該結束的也總歸要結束,或許,蜀山千載興盛會因此毀于一旦,但誰又能知道,這是不是新的開始呢
破而后立,順其自然,黑暗中的人一直希望終結蜀山與魔教之間的戰端,還世以太平,堅持了三十年,最終失敗,證明和平的解決方式并不存在,時至今日,或許只有用一場傾世之戰來終結這一切了。
黑暗中的人無奈嘆息,為了即將遭受戰火蹂躪的九州,也為了興盛千年,同氣連枝的蜀山,“易之,你還好嗎,蜀山有你在,一定可以在這場戰禍中破繭重生,臻達極致。”
悲哀的世界不憐憫弱者,若雪臉上清晰的掌印讓黑暗中的人看到了悲哀的宿命,他放任鎮守劍神殿近千年的神劍一步步遠去,坐等命運的到來。一千年,整整過了一千年,一個輪回的時間,終于到了重新洗牌的日子,終于到了終止正邪千年交惡的日子,正邪之間的交戰為人間、為正邪雙方,為無數無辜的人帶去了太多太多的傷害,是時候完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