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也僅僅是他現在的想法而已,事情的真相總是隱藏在重重迷霧之后,包括他的真實身份,沈飛已經完全記不起來了,自己的母親到底是個怎樣的模樣
除了頭發是藍色的,下半身生著魚類的尾巴,單看上半部分身體的話,鮫人小孩和普通的人類小孩幾乎沒什么區別,只是更加的秀氣,更加的溫柔,骨架更小一點而已。
大概是為了適應深海之中的生活,鮫人的骨頭是中空的,天生脆弱,容易折斷,因此不適合長久在陸地上居住,也不適合戰斗,和蜓翼族的驍勇善戰但是天性平和完全不同。
鐐銬解開以后,小鮫人的手腕幾乎爛透了,那是長時間的痛苦掙扎而不得解脫遺留下的傷痕,魚尾中間鱗片掉落了一大片,也是同樣的原因造成的,沈飛看了心疼,很想馬上為它療傷,卻終于忍耐下了,沒有這樣做。
身體上的傷勢可以醫治,心靈上的病患無法根除,奴性一旦建立了起來,小鮫人一輩子都是個奴才,只要主人稍稍給予幾分顏色,就歡天喜地地分不清東南西北。
可悲的生物,難怪它被迫害的同伴要潛藏入大海的最深處,以歌聲吸引來往的船只,殺死其中的船員,原來人類和鮫人之間,隱藏著如此刻骨銘心的仇恨。
魚尾輕輕拍打案板,拍打的頻率固定,如同優美的打擊樂奏響,小鮫人似乎能明白接下來將要發生些什么,向著沈騰張開雙臂,卻沒有被抱起,相反的又一次被鐐銬扣住了脖子和雙手,脖子上的鏈子一直延伸出來很長,末端被屠夫交到了沈騰的手中。
后者用力一拽,小鮫人即刻離開了案板,被強行地拖拽到了地面上,沈飛能夠理解沈騰如此做的用意,卻還是覺得太過殘忍,不忍再看。
鐐銬鎖住小鮫人的脖子,沈騰牽著鎖鏈的另一端前行,小鮫人美麗的魚尾在充滿污穢的地面上留下了一條清晰的痕跡,鱗片在費力前行的過程中磨到脫落。即便如此,它的眼睛里仍然含著幸福的淚水,含著充滿希望的光,它大概是知道的,被人帶走之后,便遠離了終日被鞭打的日子,可以不用早死了。
同時面對茍且偷生和慷慨赴義的雙向選擇,除了羅剎一族之外,幾乎世界上的所有種族,無論是人、是妖、還是獸,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茍且偷生這一條路。這是生命做出的選擇,不能為了生存而忍辱負重的種族早就在進化的長河中被篩選掉了,只有無論如何都頑強地活下去,無論如何都去適應周邊環境的種族才能存活下來。
然而,羅剎族是個例外,羅剎族從不屈服于任何的外力,哪怕年齡再小的羅剎族人,都會紅著眼睛和欺負自己的人打架。所以,這里的屠夫雖然討厭羅剎族的小孩,卻也唯獨不敢欺負他們,因為今天你欺負了它們,以后說不定什么時候,它逮到機會,便會咬你一口,毫不留情的噬咬,不將皮肉咬掉了決不罷休。
小鮫人拖著魚尾爬行,屠戶在身后對兩人揮手,說些聽不懂的語言,沈飛問“他在說些什么”
沈騰回答“他說這只小鮫人很貴重的,不要再像上一次那樣被弄壞死掉了。”
“你故意的”沈飛馬上想到了某種可能性。
“呵呵。”沈騰沒有明著回答。
繼續往前,牢籠里的小孩們看到被兩人牽在手里的小鮫人,紛紛露出羨慕的神色,沈飛對此深感無奈,在他的印象中,死有輕于鴻毛,有重于泰山,自己絕不能接受成為一條忠實于主人的狗而茍且偷生的活法。往前走著,周圍聚集的怨念越發沉重了起來,沈飛環顧左右,不發一言,他能夠猜到,明明已經得到了小鮫人的沈騰仍然拉著他不斷地往前面走著,肯定是因為這里還存在著什么其他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