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劇的開始”聽到此處,沈飛和拓跋烈同時心中一凜,猜不透王林為何會有此一言。
卻聽對方繼續說道,“王某重見妻兒,有一種重獲新生的感覺,只顧著闔家團圓,完全忽略了自己一家的救命恩人是這只不知從哪里跑來的驢子,也就是因此釀成大禍,由于路途顛簸,過于辛勞,驢子在返程的途中就病倒了,隨行的士兵們饑餓難耐,眼見驢子病倒了,便想殺了充饑,王某當時剛剛接任將軍之位,雖然感念驢子的恩情,但也不敢太過忤逆了士兵們的意愿,在他們一再的堅持之下被迫妥協,最終將救了全家老小一命的驢子殺了給弟兄們充饑。”說到此處,王林潸然淚下,為自己的行為后悔不已。
黑驢臨死之前的眼神王某至今難忘,歷歷在目,至此以后每天晚上都會在眼前徘徊,導致夜不能寐。
哪想到噩夢才剛剛開始,半年之后,祖上的父母便相繼死去,一年之后兩個襁褓中的孩子身上長出類似驢子一樣的黑毛硬皮,耳朵也變得又尖又長,簡直和驢子一模一樣。老人死了,小孩卻死不了,自此遭受黑驢的詛咒活在黑暗中,害怕被世人當成妖怪而不敢見人,王某的妻子受刺激過大,瘋瘋癲癲生活,吃齋念佛于事無補;不僅如此,將軍府上下,每到夜里便可以聽到驢的叫聲,清晰無比卻又無跡可尋,搞得人人自危,夜不能寐。”說到此處,看起來五大三粗的王將軍情難自禁,放聲哭泣起來。
“難怪進門之后不見任何家眷。”沈飛和拓跋烈對望一眼,同時倒吸一口涼氣,誰能想到,看起來威風八面的大將軍,卻有著如此的難言之隱。不過說實話也是咎由自取,且不說在觀音像前的祈禱是否有作用,那黑驢對王林一家有著再造之恩,他不感激也就罷了,居然和軍士一起把黑驢給吃了,簡直是無情無義的典范。只是驢畢竟是妖,而王林是人,人、妖產生矛盾的時候,還是要站在人這一邊的。
“王將軍,這么說起來,府上現在仍受到黑驢的騷擾嘍。”
“何止是騷擾,簡直就是詛咒,是夢魘,無所不至的夢魘。王某的兩個孩子一天天長大,身上的黑皮黑毛越長越多,鼻子往外凸,背脊弓起,甚至開始像驢子一樣四肢著地的走路了。王某的妻子不忍孩子們遭到別人的白眼,便帶著兩個孩子一起住在將軍府最后面的一間院子里,過上與世隔絕的生活,王某偶爾去看看她們,日子雖然艱苦,但也算是一家團圓。
可那可惡的黑驢根本不想放過王某一家,近半年來,經常附身在我家孩子的身上,被它附身的孩子便如同得了失心瘋一樣,見人就咬,見人就打,以至事情越鬧越大,眼看就要兜不住了,幸好殿下您帶著兩位道尊來到了這里,現在只有你們才能救王某一家老小的性命了。”
聽他說完,沈飛露出狐疑的神色,問道“王將軍,恕沈某直言,將軍你深居高位,人脈廣泛,難道就沒想過請個和尚來誦經驅邪嗎,要知道,說起克制邪煞,和尚應該不遜色于道宗。”
“哎,快別提了,王某怎會想不到請高僧前來做法事呢,可是無論何等地位的高僧,一旦聽過事情的經過便連連搖頭,大呼阿彌陀佛,無論如何不愿意前來幫忙。后來還是通過一位關系比較好的僧人,王某才知道了他們不愿意幫忙的原因原來在僧人眼里,凡事有因才有果,王某行不義之事在前,理應遭受黑驢詛咒的惡果,若是他們強行出手干預,便是打破了因果循環的自有規律,是會影響他們廣積福德的修行的。”
“可據我所知,僧人對于妖孽應該是不留情面的吧。”
“是啊,王某當時像道尊一樣,也有此疑問,誰想到那名僧人卻說撇開因果循環不談,佛經有言,黑驢是觀音菩薩看到農民耕作勞苦,為了減輕他們的辛苦而幻化成的一種形態,換句話說,黑驢在他們眼中是觀音菩薩的象征,而王某祈愿的地方是觀音廟,得到的幫助是來自黑驢的,無疑印證了觀音菩薩在其中起到的作用,做了卸磨殺驢的事情,他們是無論如何都不能伸出援手的,一定要王某受夠苦難,記住教訓,償還罪孽才可以。”
“原來如此。”見識過凈靈和尚對于人間凈土的看法,聽過王林的敘述沈飛覺得很有可能,人國中生活的和尚有其堅定的信仰和執著在,他們憧憬的是當年的佛祖,希望建立的是一片人間凈土,而在此之外,又認可輪回轉世的存在,認為自己修的是來世,世人要承受因果循環的規律。他們的心中雖然懷有慈悲,但在某種意義上講,卻是非常可怕的偏執狂,所以才會完全不給王林這個帝國將軍的面子,執著的堅信因果循環規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