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心,海底針;陛下的心,比女人心更加難以捉摸。
轉日辰時,沈飛和皇子烈各乘坐了一頂轎子,入宮去了。距離皇城三里之內,車馬禁行,因此兩人乘坐的是人力抬起的轎子,即是坊間姑娘出門時才能享受的四抬大轎,由四名轎夫分別抬承轎子的一端,靠腳步移動支撐轎子前進。
每一位轎夫都很強壯,肩膀之上生著血絲密布的肉瘤,是常年擠壓摩擦導致的,類似于手繭,卻比那嚴重的多,看上去有些惡心,怪異而畸形。車輦緩緩向前,速度極慢,一路上經過數不清的門卡,每一道門卡都要出示皇子腰牌。生活在皇城中的人全部長了“八雙眼睛”,真皇子雖然常年居于塞外,他們卻也認得,每次路過卡哨的時候看到王子腰牌不僅立即放行,更溫暖地提示之后行進的方向,防止皇子走了岔路。
即便如此,入宮之路仍不簡單,深夜寅時出發,接近辰時了終于到達貴妃卿宮,可見路途之遙遠,可見皇宮之巨大。貴妃娘娘居住的地方叫做長樂宮,由陛下親自提筆賜名,長樂長樂,永遠的快樂,貴妃作為三十年來陛下最寵信的妃子,想必能為他帶去無窮無盡的快樂吧。
“咕咚。”轎子落地,冬日寒冷的天氣,幾名轎夫卻都汗流浹背,他們不敢抬手擦汗,更不敢抬頭正視殿宇,這是規矩,因為此處是后宮女眷居所,壞了規矩的人是會被挖眼的。
早有漂亮窈窕的宮女等候著兩人了,“王子殿下,你們終于來了,娘娘備下了早膳與你們一起享用。”
“帶我去。”拓跋烈走下轎子,心情略微緊張,且不說他若干年每年不過回朝一兩次,即便身在帝都,也鮮少與母親交流,因為那個女人的心中,向來只有哥哥一個人。
沈飛在拓跋烈之后出轎,坐在里面顛來晃去的讓他覺得很不舒服,好不容易停下了自然要多休息一會兒。下轎之后便看到一個明艷動人的女人站在眼前,無論樣貌還是身段,比之翠蘭軒的頭牌都不落下風,心中嘀咕“貴妃將如此漂亮的美人帶在身邊,不怕對方被皇帝看重將來反水嗎”
抬起頭,看到永樂宮三個字,看那字跡飄逸、瀟灑,恣意縱容忽然明白了什么,暗道娘娘三十年得寵,依靠的肯定不止姿色那么簡單。走上前,嗅聞到宮女身上特殊的味道更加肯定了心中的判斷“原來如此”
卻也不發一言,跟著對方走入宮中。
永樂殿豪華氣派,有著不少宮女忙碌在其中,遇見兩位頂級帥哥大駕光臨,都是偷偷觀瞧,銀鈴般的嬉笑,看上去頗為輕松,沒有過多的拘束,可見娘娘平日里待她們不錯,卻也顯得不夠莊重,畢竟這里是后宮,是皇帝陛下的享樂地,她們一個個表現地像是從沒見過漢子似的,實在有些不夠莊重。
院子里種植著各種各樣的盆栽,如此寒冷的天氣植物非但不凋零,反而盛開實在讓人驚奇。盛開的花蕊中飄逸出奇香,這股香味以沈飛的閱歷都無法知道根底。
“看來娘娘是個深諳藥理的人啊。”沈飛很快做出了判斷。
前面就是宴客廳,按丫鬟的說法,貴妃娘娘便在里面等著他們,沈飛卻覺得有些恍惚,感覺越靠近,凝固在鼻端的香味就越重。這股味道對常人來說與清香無異,不易被察覺和懷疑,但沈飛身為仙人經歷滌塵,六感通透遠遠超過普通人,且深諳藥理,對于這股不正常的味道有著敏銳的感覺,本能產生警戒心理。
卻也不能顯露出來,隨著拓跋烈走入客廳,看到一張直徑五尺的圓桌之上擺放著十幾樣精美的菜色,一個風韻猶存的女人坐在桌子前面,姿態端莊,一筷未動。
拓跋烈當即叩拜下去“見過母后”此人就是傳聞中得寵三十年,后宮的二號人物貴妃玲如意了。
“貧道拜見貴妃娘娘”沈飛并不下跪,行單手持于胸前之禮,這是他自己想出來的道宗道士與他人見面打招呼的方式。
“我的兒啊,來母親這里如此拘束做什么,快起來,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