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皇子從叩拜的姿勢下稍微抬起了一點頭,順著老皇帝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見到楚邪雙手負后,對著自己笑,面色一變。“他他就是昨日阻攔孩兒車駕的壞人。”
“你把昨日的事情給朕復述一遍。”
“陛下,殿下重傷初愈,這般跪著恐不妥當,不如”又有大臣站出來發言。
老皇帝憤怒地打斷他“給我閉嘴聽著,再敢插話,不管你是誰,杖二十,罰一年俸。”
那個插話的大臣就此灰溜溜地退回去,再不敢言。
“昨日,孩兒正在正德門玩樂。”
“說清楚,是怎樣的玩樂。”
“孩兒駕馬車兜風,彰顯皇家氣派。”
“呵呵,不錯。”
“忽然間,這個儒生裝扮的人莫名其妙地走過來,站在孩兒車馬前進的必經之路上,命令孩兒下馬。孩兒身為皇子,怎會接受一介草民的命令,本想駕馬從他身體之上踩過,哪里想到距離近了,他忽然大喊一聲,嚇到孩兒的同時也使壯馬受驚,孩兒這才滾落馬下,受了重傷。
都怪他,都怪他無理取鬧害的孩兒受此重傷,父皇您一定要替孩兒做主啊”說著,十七皇子情不自禁地哭泣起來,對一個王子而言,昨天的事情確實如同一場噩夢,當是受了不小的委屈。
但老皇帝卻仍然冷冰冰地看著他,臉上毫無表情,更沒有憐惜。等到十七皇子哭聲漸止的時候,又一次指向楚繡,道“你可知他為何攔你”
“為何阻攔孩兒”十七皇子露出茫然無措的表情。
“帝國法令是朕親自主持編撰的,其中第十三章第十條有言,皇宮范圍內,禁止行駛車馬,違者斬”
陛下的話,讓十七皇子以及一眾王公大臣的心沉入谷底
“那是白鳥峰楚氏的特征。楚秀醞釀已久,一夕出山直奔長安,只怕早已將一切計算妥當,不知道他究竟想要做些什么。”想起一張國字臉,藍袍垂地袖的楚方;人高馬大,肩抗重劍的楚邪,沈飛用力點點頭。
拓跋烈詢問“要不要派人去牢里探探底。”
“不必,我想他心中應該有著自己的盤算。”見到那儒生的時候,沈飛第一個反應就是驚訝,因為這分明就是金陵城內給自己留下了深刻印象的人,他與此人有緣,因此說動殿下,將一枚仙丹送出,救了十七皇子的命。
要知道,十七皇子死了對拓跋烈只有好處,沒有壞處,殿下能夠答應自己的要求,當是絕對信任的緣故。
仔細想想,整件事情真是巧的可以,自己在金陵城買書的時候見到楚繡,從他那里聽到了名滿天下的高談闊論;緊接著啟程前往帝都,想不到楚繡不僅先自己一步到達,更甚之已經在朝堂上立足,以一介布衣的身份擁有了官職,要知道,自從帝國實行九品中正制以來,絕少有毫無背景的人為官做官了;最后,自己好不容易入朝,居然在面圣之前見到了這樣的一幕,與其說是極端的巧合,倒不如說是有意安排來的更加合適
“什么吾兒摔下馬車,身受重傷怎會如此不小心的。”正在書房里批閱奏折,年過七旬的當今萬歲跳起腳來,誰不知道他近段時間最寵愛的兒子便是拓跋華,如果對方出事了,會令他臉上無光,“殺了殺了,把負責伺候的人全部殺了,一個不留。”
大太監劉易站在旁側,低著頭稟報道“聽說是在皇宮內駕馬,遭到新上任的府尹楚秀的阻攔,因此墜馬身受重傷,幸好烈王爺帶著沈飛剛好從那邊經過,送給他一枚仙丹,方才保全了一條性命。”
“這樣”陛下安靜下來,眼珠在眼眶中轉圈,肯定是在思考,他現在的年紀在凡間已是一條腿埋入黃土之中的人了,一身皮膚耷拉,老年斑布滿全身,處處顯出蒼老,卻唯獨兩眼有神,深深的眼底含著睿智,一點都不糊涂。
陛下沉默,證明這件事情不好處理,劉易耐心等待著,一言不發,直到他自己想明白了吩咐“將烈兒面圣的時間推遲一天,明天朕要帶著一眾王公大臣,親自審問楚秀。”
“陛下,恕老臣之言,楚秀上任府尹時間不長,卻實實在在地得罪了不少人,如果”
“你不必說了,朕清楚地很,所以才要親自審問于他,換了他人開審,楚秀就死定了。”
“他觸犯了皇室的尊嚴,您還想網開一面,留他一命”
“審審看吧。”老皇帝嘆息一聲,軟綿綿地臥在椅子里,顯出疲憊。
皇子烈面圣時間,又遭推延
當晚,一襲黑衣出現在監牢之中,關押楚秀的獄牢門前,盯著對方不發一言。
后者似有感應,從容抬頭,露出笑容,“你來了。”似是早已猜到了來者的身份。
“你是不是瘋了,膽敢攔截皇子車駕。”即便刻意壓制,也可聽出是沈飛的聲音。
“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我這樣做有何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