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起來像是經年累月造成的變形,可身為武者的拓跋烈卻能夠辨別出,那是一個強大武者留下的手印。這就對了,無論你多么小心翼翼,發功之前和發功的過程中總要留下相應的痕跡。
拓跋烈吩咐手下給手印建模過程是將濕軟的黏土覆蓋在手印上,待風干之后取下,由此形成掌形,因為手印不明顯,所以建模形成的手掌掌形也不清晰,不過看過去確實是一個手掌的樣子,幾根手指都半粗不細的,說它源自于瘦弱的男人或者威武的女人都有可能。
這是一個重大的發現,拓跋烈心中大喜,一方面將建模揣入懷中,一方面命令手下如此復制十個,保留證據。
在此之后,拓跋烈率領手下重新驗尸,皇子的尸體昨天便入棺了,等待擇日下葬。拓跋烈重新打開棺槨,未經陛下允許擅自驗尸,與昨天驗尸官的驗尸不同,拓跋烈剖開了尸體的肚子,展開了全方位的檢查,發現十七弟全身骨骼扭曲的同時,五臟六腑被震得稀巴爛,這些在情理之中,另有一點值得注意的是,十七弟經脈的損毀不太正常。按理說,身體遭到扭曲的時候經絡會拉長直至斷裂,但十七弟不是,他的經絡產生了爆炸,創口非常明顯,由此可以推測,他應該是受了重創,一擊斃命暴血而亡,再遭受慘無人道的虐尸,形成現在的樣子
一個重要的發現,一個次要的發現,拓跋烈有了兩個重大發現,趕忙前去向父皇稟報。
興沖沖地找到光明殿上,卻被太監攔在了殿外,太監說,早朝還沒有結束,光明殿不允許進入。
拓跋烈抬起頭看看時間,此刻接近晌午,按理說早朝早就該結束了,便詢問太監緣由,后者回道“是新上任的長安城尹正在向陛下諫言,提出多項改革措施遭到王公們的極力反對阻撓,由此耽誤了時間。”
拓跋烈點點頭,沉思片刻后轉身走下臺階,喃喃道“好一個楚繡啊,三番四次搶我風頭,有你的。”
要說近段時間帝都風云人物,新近還朝的拓跋烈只能排在第二,楚繡當之無愧位列第一,因為他敢于以布衣身份面圣,一躍成為長安城府尹;因為他敢于在正德門前阻攔王子車架,非但未遭懲戒,反而受到嘉獎;而今天,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儒生又一次跳了出來,將本該針對十七皇子死亡展開的朝議徹底改變了走向,變成了在場所有王公對他的集體聲討,原因無他,只因為他在朝堂上提出的十點改革方案實在是太讓人難以接受了
他認為帝國需以儒統,以法治。具體如下
一、帝國需以儒治天下,重新建立科舉制度,廢除“九品中正法”。所謂“九品中正法”,是司馬氏當政時提出的一項政治制度,為當今陛下所延用,主要內容是在各州郡選擇“賢有識見”的官員任“中正”,為正二品中央官,中正以家世、行狀、鄉品為標準查訪評點州郡人士,將他們分為上上、上中、上下、中上、中中、中下、下上、下中、下下九等,先由小中正列入記錄,再報大中正,最后轉入司徒,作為吏部授官的依據。
九品中正制是帝國行政制度的根基,但凡帝國官員,都是根據九品中正制推薦選用,由此造成現在的局面。即帝國官員的選拔以道德為標準,而非能力,道德的高低又沒有具體的考量依據,由此,幾乎大小官吏全部出自帝都官宦之家,沒有例外,官員們由此沆瀣一氣,互相包庇,互相縱容,共同壓迫百姓,更衍生出一大批與官宦有關系的士紳地主出來,帝國政令難出皇宮,陛下的威嚴名存實亡。
為了改變現狀,需要效仿漢武,罷黜百家,獨尊儒術,恢復科舉制度,以考試的方式選拔人才。
二、帝國需進行稅改。帝國現行稅負主要分為兩塊,一是田賦,即按土地征收的稅負,享有土地者交稅;二是商賦,即商業流通形成的稅負,也可叫做過路費。都已不適應當下的形勢。
先說田賦,陛下推翻司馬氏暴政之后,將田賦減少一半,以此展示皇恩,體恤百姓疾苦。然而,田賦的減少并沒能真的使得窮苦百姓生活變得輕松,卻讓一部分擁有土地的地主、士紳暴富,由此造成地主階級與農民階級力量嚴重的不平衡,使得地主階級對農民階級的壓迫越發嚴重。
舉個例子,本來一畝土地需要交三錢稅,現在一畝土地交稅一錢半甚至更少,減少的稅收并沒有用來增加農民的收入,而是全部裝入了地主的腰包,由此地主可以在當地招兵買馬,建立武裝力量,強迫農民以更多的勞動換取酬勞,反而加重了廣大百姓的負擔,形成了地主階級的強大,再加上現行的選官制度,使得地主、士紳互相串謀,欺上瞞下,魚肉鄉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