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施主將自己形容為狗”
“我只忠心于心中的正義。”
“這也是尊師期待的嗎”
沈飛如遭雷擊。
自己要做的是否是師父希望自己做的
沈飛從沒想過這個問題,他下山傳道是因為師父覺得有必要警告一下佛宗,同時探探虛實,看看佛宗內部是否出現了什么問題,為什么如此關鍵的時候遲遲不見援手。
若說破而后立徹底改變人國現狀,師父只怕從沒那么想過吧,他是個老古董,一心信奉的是順天而為,替天行道的教義,不會愿意道宗過多的介入人國的事物。
但自己不這樣想,沈飛對于生活在水深火熱中的百姓們不能置之不理,不想坐視他們繼續豬狗一般的存在,希望以自己的力量喚醒他們,改變他們,徹底重塑人國,在此基礎上根植道教教義。
與師父的期待比起來,在完成師命的過程中沈飛明顯融入了自身的想法,是否違背師命呢,不得而知。
沈飛心境產生了一絲動搖,凈心大師的臉上露出會心的笑,他有著極度蒼老的面容,大耳、寬面,細長的眼睛,眼角布滿碎紋,面光紅潤,皮膚下垂,布滿老年斑,穿著純白一色的袈裟,有一層朦朦朧朧的光縈繞在身上。第一眼看過去你會覺得這是一個即將圓寂的僧人,繼續凝望,能夠感受到他全身上下由內而外釋放出的善意,再盯著看一會兒,恍然大悟這便是真佛轉世,忍不住跪拜下去。
與凈靈和尚的少年模樣形成鮮明的反差,凈心的老僧狀態更符合人們心中對于圣僧的判斷,他便那樣有氣無力地堆萎在那里,身上的每一個棱角都透露出悲天憫人的氣息。
他瞇著眼睛,眼中透出的光芒照耀了世間萬物,嘴角的笑容含有著莫大的深意,讓沈飛一陣陣的發冷。
“下山傳道若是背離了師父的意思,那么傳道還有意義嗎”沈飛在心中呢喃,他萬萬想不到,凈心和尚的一句話會給自己帶來如此的困擾。
“沈施主,變革雖好但是由此帶來的血流成河是尊師想要見到的嗎,是尊師能夠接受的嗎,不如這樣可好,只要沈施主放棄傳教回山,我佛門愿意親赴蜀山,向尊師賠罪,可好”
“賠罪”
“是的,佛門既然有錯便應該主動承認,主動改正,當年是老衲做出的決定不給予支援,便應當由老衲上山賠罪,若尊師不愿意接受老衲的歉意,老衲愿意以死謝罪。”
“以死謝罪”望著凈心和尚,沈飛陷入沉思,對方的態度讓他無從下手,感覺被他這么三言兩語地說完,自己傳道的目的簡單輕易地瓦解了,與佛宗的斗爭也沒有必要了。
良久,沈飛倒吸一口涼氣“厲害,真是厲害,不愧是前任靈隱寺主持,差點就將沈某的意志瓦解了,說不定與你多談一談,沈某會改投貴教呢。”
“善哉善哉,佛宗大門為任何放下屠刀的人敞開。”
“凈心大師,沈某問你一句,你若真的有心認錯為何不在沈某到達帝都之前去一趟蜀山呢,為何偏偏等到在弘法壇辯法的時候才這樣說呢你肯定不是怕,因為沈某的力量在高僧面前不值一提;你也不是真心的,若懷有真心絕不會到了此時此刻才行動。你壓根就是在瓦解我的意志,讓我失去了傳道的理由在辯法的過程中敗下陣來。真是陰險的手段啊,當年佛宗能夠斗敗人國的本土教徒想必也是用了同樣的手法吧。”
“善哉善哉,沈施主你太偏激了,老衲所言所行,具是真心實意,咱們現在的對話也不會被外面的人聽到,佛與道的辯法更沒有正式開始老衲只是想最后勸一勸施主,苦海無涯回頭是岸”
“回不了頭的,沈某既然來了便回不了頭。”
“真的希望沈施主能夠認真考慮老衲的意見,能夠與尊師通稟一聲,也好不造成更大的傷害。”
“人間有一句話叫做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我既然已經下山,那便遵循本愿而為,師父那邊自然會有個交代用不著你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