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飛道:“觀察病癥啊,這許多年的看病經歷,你連這都不懂?”
邵母正想回擊,卻被白羽截住話茬:“尋常大夫過來瞧病,都是觀望片刻,就診脈了,母親隨口問問,沈大夫千萬別誤會了。”
“只是觀看,哪里瞧的準。醫道講究望聞問切,望是最重要的。”沈飛手不停歇,在邵母身上摁了一通,才開始診脈。
所謂男女授受不親,若不是看他年紀與自己兒子相仿,邵母怕是早就發飆了,她強忍下中怒意,暗道:今天這病若是瞧不好,你可就別想離開我邵府了。
沈飛怎理會她心里的想法,一心瞧病,細細診脈之后,松開了手,取出隨身攜帶的枕囊。
邵母試探著問道:“怎樣,我身上的病還治的好嗎。”
沈飛一邊把針放在火上烤,一邊道:“全且一試吧。”
不等邵母反應,這一針已經刺在肉里。
“哎呦。”
邵母嬌嗔,正想呵斥,卻感到一股暖流自脈絡間升起,竟是讓久病成疾的身體一陣輕松。直到白羽從旁問詢,才從舒暢的感覺里恢復過來,意猶未盡,第一次正眼打量沈飛,“沈大夫妙手回春,沒事的。”沈飛一針下去,已顯現出不凡,邵母自是趕快轉口。
白羽對自己的母親最是了解,聽她話音已知奏響,既高興又贊嘆,頻頻點頭。
“有點疼,不要動。”沈飛一邊運針,一邊面無表情地說著。
白羽又緊張起來,卻見一向風雨不動的母親,居然聽話的挪動了身體,“羽兒,扶住我。”
白羽吃了一驚,隨即上前雙手捧起母親的右手,“母親身子骨弱,還請沈先生出手輕一點。”
“出手輕,哪里有效果。”沈飛毫不客氣。
“沒事,扶住我便好。”邵母總算看到一絲希望,怎會容它從指間溜走,當下端正身體,毫無貴婦嬌態。
“坐到椅子上去吧,等下要對背部下針。”沈飛又提出要求。
白羽已經習慣了聽從,彎下腰,為她穿鞋,蠶絲繡花鞋,簡單而華貴。穿好后,再度伸手攙扶住母親,支撐著她走到桌子前。
邵母的病,這兩年越發的嚴重了,在床上坐久了想起身,旁邊沒個人扶著根本做不到。
沈飛從后面看著她顫抖的步子,不禁搖頭,“再晚半年,就是神仙,都醫不好了。”他展開針袋,坐到邵母的對面……
三個時辰后,火一樣的莫君如沒頭沒腦地沖入邵府,也不管下人的阻攔,直接奔著白羽哥哥的房間去了。
推開房門,沒見到人,便又徑直奔向這里。
當她過來的時候,房門恰巧被里面的人推開。邵母伴著兒子送沈飛出來,“看沈大夫年紀輕輕,卻有著這樣精深的醫術,真是少年奇才,少年奇才啊。”
“您過獎了。以后我每周來府上一次,每次施針兩個時辰,夫人的病癥定可痊愈。”
“有勞神醫了。瞧您醫術如此精湛,不知師從哪位高人?”
“這個嘛,恕在下不能相告。”
“那還真是遺憾,白羽,去賬房取錢,駕馬送神醫回去。”
“是,娘親。”
房門大開,院子里的日光照了進去,沈飛與莫君如撞了個正臉。后者大聲地叫嚷道:“嬸嬸,您身子嬌貴,怎么請這個野種過來瞧病呢。”
“胡言亂語。”邵母少有的動怒,“退下。”
邵父染疾早死,多少年來,家里全賴母親支撐,再加上正統宗室,只有白羽這一根獨苗,是以邵家上下,都對這個久病的女人敬重三分。
這一點,莫君如是知道的,若干年來,這是她第二次看到嬸嬸發怒,第一次看到的時候,是在自己家里,那時候,自己用勺子鏟了黏在地上的狗粑粑,喂表弟吃,被邵母看見狠狠地罵了一頓,進而遭致父親的一巴掌,那一巴掌是至今為止,自己挨過的唯一一次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