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子風說:“管廠長,你覺得以咱們臨一機的力量,在一個月之內完成這43臺打包機的生產,有可能嗎?”
管之明說:“可能性當然還是有的,不過得看由誰來指揮。靠古增超,或者吳偉欽,我看夠嗆。”
這話就說得很霸氣了,潛臺詞就是這件事他管之明能夠辦到,但其他人是辦不到的。如果來南梧之前沒有聽周衡講過這位管之明的事跡,唐子風此時肯定會覺得對方是在吹牛。可知道了他的那些事跡之后,唐子風就不這樣想了,他把管之明的話當成了一種自信的表現。
“管廠長,如果是你來指揮,你會怎么做呢?”唐子風問。
管之明呵呵笑道:“我現在怎么知道該怎么做?組織生產這種事情,很多時候是要隨機應變的。如果是我在現場指揮,我就能夠和工人們一起商量,找一個最佳的方案,把生產速度提起來。可現在讓我坐在這里憑空想象,我是想不出來的,這不是紙上談兵嗎?”
周衡順著他的話頭問道:“那么,如果讓你到現場去,你能確保完成這個任務嗎?”
“到現場去?”管之明一愣。
周衡說:“老管,我也不瞞你,這件事關系到臨一機能否扭虧。這40多臺打包機的業務做下來,我們起碼有400萬的毛利,職工三個月的工資就有保障了。我們搶到先手之后,起碼還能再帶來40臺以上的業務,節省一點的話,連明年上半年的工資都沒問題了。所以,我專門請示了局黨組,又和東葉省司法廳溝通過,想借你回廠去組織這次生產,你有信心嗎?”
“你是說,司法廳同意我回廠去組織生產?”管之明有些不敢相信地問道,眼神里流露出一些期待之色。
他當然知道,自己只是臨時去幫忙,干完活還是要回監獄來的,周衡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把他從監獄里保出去。但哪怕是臨時出去一個月,對于他來說也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啊。別看他剛才在周衡、唐子風面前裝得風輕云淡的樣子,好像呆在監獄里是一件愉快的事情,實際上他在這里是度日如年。
監獄里是啥生活條件?有首歌是乍唱的,手里捧著窩窩頭,菜里沒有一滴油……。現在監獄的生活當然沒有那么苦,但對于習慣于養尊處優的管之明來說,這種日子也是完全無法忍受的。
“管廠長,周廠長已經和司法廳談好了,由臨一機出函,把你借回去組織生產。你在廠里的活動要受保衛處的監督,不能離開廠區。”唐子風說。
“這一點我懂。”管之明說。
唐子風又說:“還有一個前提,那就是你能夠保證在一個月時間內,組織工人完成43臺打包機的生產任務。如果你做不到,廠里借你回去的理由就不成立了。”
“呵呵,那是肯定的。”管之明說。他也知道唐子風這話是在給他施加壓力,到時候他如果無法完成任務,唐子風也不可能讓監獄給他加刑。不過,人家花了這么大的氣力請他出山,他如果掉了鏈子,自己臉上也掛不住了,所以,他并沒有去反駁唐子風的話,而是說道:
“要我負責組織生產也沒問題,但必須給我足夠的權力。我過去是副廠長,說句話沒人敢不聽。現在我是個罪犯,人家還聽不聽我調遣,就不好說了。如果我想指揮的人指揮不動,那么天王老子下凡也完不成你們的任務。”
周衡說:“既然要請你出山,自然會給你相應的權力。現在我需要聽你一句準話,這樣一個任務,你有沒有把握完成?”
“有把握!”管之明有一種很無所謂的口吻說道。
以管之明過去的身份,能夠把話說到這個程度,周衡心里也就有數了。管之明肯定不是隨口糊弄一句,以便獲得一個到監獄外面放風的機會。周衡是代表組織來的,他的背后是機械部二局,借管之明回廠的事情,是二局的局黨委開會討論過的。如果管之明敢在這樣的事情上信口開河,二局有足夠多的辦法讓他為自己的行為買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