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暈,我怎么忘了這件大事了!”唐子風以手撫額。
98年的機構改革,在唐子風的記憶中是很模糊的。不過,他記得在后世的確是沒有機械部、電子部等直接進行行業管理的部委,僅有一個工信部,好像也是管信息業更多,管工業更少。他記不起來這種改變是在什么時候發生的,現在聽王梓杰一說,才知道已經是迫在眉睫的事情了。
再回憶自己最近幾次回二局匯報工作時聽到的風聲,他算是明白了,原來局機關里的那些干部早就知道這件事了,只是還沒有通知他而已。
“老七,機械部如果撤銷了,我們這些企業怎么辦,你有沒有聽到什么風聲?”唐子風問。
王梓杰說:“這個問題,也是幾次討論會上說得最多的事情。政企分開是國家明確要求的,所以你們這些企業,肯定是要和政府脫鉤的。具體的做法嘛,大家倒是提了幾種,一是把現有的全民所有制性質改為國有制,國家作為出資人,由國有資產管理局行使出資人權力,企業在此基礎上獨立經營。
“第二種就是下放給地方,管理方式和第一種一樣,只是出資人變成各省市的國有資產管理局。至于第三種,就是放棄國有獨資的性質,改變股份制經營,吸引外資或者民營資本入股。當然,這不是針對所有的國有企業,只是把一部分國企改成股份制。
“在會上,還有人提出應當把國企全部賣掉,以后國家不再掌握企業。這種意見在學術界很有市場,不過政府那邊基本上不能接受。這也可以理解,官員嘛,總是希望自己手里的權力大一些。如果國企都賣掉了,官員說話就沒人聽了,所以他們肯定是不贊成這個方案的。”
唐子風看著王梓杰,問道:“那么,你是支持什么觀點的?”
王梓杰說:“我現在還在猶豫呢。把國企全部賣掉這種觀點,符合新自由主義學派的理論,現在在國際上很流行。我如果支持這種觀點,沒準就能獲得諾貝爾經濟學獎呢。”
說到最后,他自嘲地笑了起來。
事實上,作為一名學計劃經濟專業出身的學者,他是不太贊成賣掉全部國企這種政策主張的。但他向唐子風說到的情況也是事實,那就是如果他想在國際經濟學界擁有一席之地,就需要迎合西方的主流理論,即推崇完全的自由市場。
國企是受政府干預的,與自由市場理論格格不入。支持保留國企,就意味著拒絕自由市場理論,同時也就意味著自絕于國際學術圈了。
時下國內的學術研究都是以西方的評價為標準的,在國外期刊上發一篇論文的份量,抵得上國內的十篇八篇。而要想在國外**文,就必須遵照國外的理論范式,至于這種范式是否能夠符合中國國情,誰在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