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滕村市政府辦公樓的樓道里,唐子風深切地感覺到了滕村市在經濟上的困窘。這幢辦公樓已經有一些年頭了,建造的時候,應當是花了一些錢的,格局頗為大氣,裝修也很考究。但這幾年,市政府明顯是囊中羞澀,連辦公樓的日常維護費用都大為節省,走廊墻上不時能夠看到一些墻皮脫落的痕跡,有些地方補刷了白灰,看上去卻更為扎眼,因為新刷上去的顏色與旁邊的顏色對比鮮明,像是一塊塊的補丁一般。
相比之下,臨河市的市政府辦公樓就豪華多了,墻面每年都要重新粉刷一次,用的還是據說最環保的進口水溶漆。每個辦公室的門外,都釘著有機玻璃的門牌,上面用中英日三種文字寫著科室的名稱,讓人一看就覺得特別與國際接軌的樣子。滕村市政府辦公樓里各個科室門外,用的還是那種木頭做的小牌子,和臨河市郊區農村村委會的木牌是某寶同款。
走進地上鋪著暗紅色地毯的大會客廳,唐子風和蘇榮國同時感到了尷尬。大會客廳的格局是照著會見外賓那種模式設計的,中間是雙方領導的位置,兩邊一長溜都是隨員。滕村市的這邊倒是無妨,有這么多人,足夠坐滿各個位置。臨一機這邊只有唐子風和吳定勇二人,往那一坐,顯得空空蕩蕩的,再與對面的陣勢一對比,感覺頗為詭異。
“這個……,是不是有點太隆重了?”唐子風向蘇榮國說道。
“不隆重,不隆重,歡迎唐廠長這樣的貴客,是應該的。”蘇榮國說,“這個會客廳是我們市政府最好的會客廳,其他地方都太簡陋了,配不上唐廠長的身份。”
“蘇市長客氣了。”唐子風也就不再說啥了,人家要講這個排場,自己何必裝低調呢?反正是談事,坐哪都能談,那就客隨主便吧。
賓主分別落座,早有服務員送上來茶水、瓜果。蘇榮國給唐子風介紹了一下參加會談的滕村市干部,又說了幾句場面話,然后才進入了正題:
“聽說,唐廠長這次到滕村來,是來幫助滕機脫困的?”
唐子風擺擺手說:“幫助脫困倒也談不上,滕機在周廠長的領導下,目前還算不上是非常困難,最起碼工資還是能夠足夠發放的。周廠長叫我過來,主要是談兩家企業合作的事情。周廠長一直都是我的老領導,過去在機械部的時候,他就是我的處長,后來他又是臨一機的廠長,而我當時是他的助理。現在他到滕機來了,提出希望和臨一機建立長期合作關系,我們自然是不會拒絕的。”
“是啊是啊,唐廠長真是一個念舊情的人。我聽說,臨一機在唐廠長的領導下,經營蒸蒸日上,效益非常好。現在唐廠長能夠拉滕機一把,讓滕機重煥生機,我們市政府是非常期待的啊。”蘇榮國說。
唐子風說:“蘇市長過譽了,臨一機能有現在的成績,也是過去周廠長在的時候打下的基礎,我不過是前人栽樹、后人乘涼罷了。說到拉滕機一把,我倒是有點問題,想請教一下蘇市長。我這次冒昧拜訪,也就是為這個而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