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高樹椿的想法,自己是車間里最牛的銑工,龍門銑床上的這些齒輪加工,也是他過去干慣了的,誰來管理,他也是照樣干活,還能出什么岔子不成?
可偏偏就出了岔子。
分配給高樹椿的業務,是加工機床變速箱里的幾個大齒輪。高樹椿拿到圖紙,看了看各個參數,就開始干活了。他手腳麻利地把工件的毛坯夾好,裝上合適的銑刀,略略對了一下進刀點,便啟動機床,吱吱地開始切削起來,一套操作如行云流水,懂行的人一看就知道他是一位極其牛叉的高級技工。
在高樹椿心里,存著一個不足為外人道的念頭,那就是要在臨一機的調度面前好好地露上一手。他這樣做,并不是為了討好臨一機的調度,也不是為了其他什么私利,他只是想讓這幫南方佬看看,滕機雖然經營不太景氣,但虎老雄風在,滕機工人的技術,是不容小覷的,你大爺永遠都是你大爺……
“咦,這位師傅,你怎么沒換刀啊?”
一個聲音在高樹椿身后響起來,帶著很濃的南方口音,還有就是用口音也掩飾不住的不滿。
高樹椿沒有慌張,他先穩穩地完成了正在做的操作,把銑刀退離工件表面,這才回過頭,看向站在自己身后的那人。這個人高樹椿是認識的,文建民此前給他們都介紹過,是臨一機派來的生產調度,名叫陳勁松。
見面的時候,陳勁松曾向大家做過自我介紹,說他也是做銑工的。他沒有說自己的歲數,但從臉相上看,也就是30歲不到的樣子,比高樹椿小了起碼10歲。高樹椿有足夠的自信,認為自己的銑工技術足夠給陳勁松當師傅。
“你說什么換刀?”高樹椿看著陳勁松,漫不經心地問道。這是一種高手對菜鳥的說話方式,你越表現得滿不在乎,就越能顯示出自己胸有成竹。
“按照工藝要求,你用三面刃刀銑完這個臺階面之后,需要換單角刀銑那兩個角度槽,你怎么沒換刀,先去銑直角槽了?”陳勁松用手指著放在一旁的圖紙,說道。
高樹椿微微一笑,說:“陳調度,你干銑工的時間不長吧?我教你一手吧,你來看,這個臺階面和這個直角槽,都是用這把三面刀,我先銑直角槽,再換刀去銑那邊的角度槽,就能少換一次刀。
“你也是干銑工的,應該知道換一次刀要耽誤多少工夫吧?我先把用這把刀的操作都做完,再換下一把刀,加工一個這樣的齒輪,起碼能省三分之一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