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如果未來有朝一日高樹椿屈服于臨一機的金錢攻勢,打算低頭了,屆時再向他索賠,就相當于讓他為自己的沖動買單,相信能給他留下一個更深的教訓。周衡的這個安排,可以說是老謀深算了,古增超只能是佩服。
高樹椿當眾折了臨一機調度的面子,大家都等著看本廠以及臨一機會有什么反應。誰曾想,這塊石頭扔到水里去,并沒有驚起任何波瀾。古增超與文建民溝通了一下,文建民便安排了另外一位銑工去接替高樹椿的工作。也不知道文建民事先跟他說了些什么,這位新安排過來的銑工沒有像高樹椿那樣使性子,而是老老實實地照著臨一機的工藝文件操作,沒有再與陳勁松起什么爭執。
“這事就完了?”
家屬院里,幾個大老爺兒們湊在一起,聊起高樹椿這件事,都覺得有些意興索然。大家先前都覺得臨一機那邊應當會有所反應,或者滕機的廠領導應當會下來做做工作。高樹椿已經在私底下放了話,說自己寧可餓死,也不受臨一機的氣,在滕機的地面上,憑什么讓臨一機的人耀武揚威。有不少人也已經準備好了要以某種方式聲援高樹椿,結果卻落了個空。
“估計這些南方佬也覺得自己理虧吧,不敢和老高呲牙。”一位名叫寧大喜的工人猜測道。
“我還就等著他們呲牙呢,到時候,罵不死他們!”另一位名叫林奔的工人說。
“呲牙又能咋的?我還怕了那個小年輕不成?”說這話的正是高樹椿本人,作為事件的當事人,他在這個場合里隱隱有些被當成意見領袖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頗為受用。
“我學銑工的時候,那個調度估計還在穿開襠褲呢,居然還敢教我怎么銑齒輪,反了他了!”高樹椿用高傲的口氣說道。
“沒錯,老高的技術,擱在整個系統內也是排得上號的,只有他教人家的份兒,誰有資格教他啊!”林奔夸張地說道。
“老林,你這是毀我呢!”高樹椿假意地罵道,“我那兩下子,得看跟誰比。擱在咱們滕機,我那兩下子是不夠看的,如果是拿到臨一機的人面前,哼哼,足夠當他們的師傅了。”
“就是!咱們滕機造機床的時候,臨一機還在造鋤頭呢。”
“聽說臨一機這幾年效益好,也就是他們那個廠長有點路子,能夠弄來業務。如果把這些業務交給咱們滕機,干得肯定比他們強。”
“強出百倍也不止了。”
大家越吹越嗨,最后自己也覺得有些離譜了,不禁都尷尬起來。自家的事情,自家知道,滕機有技術底子不假,但這些年一是技術逐漸陳舊,二是廠里的規章制度執行不嚴,產品被用戶投訴的事情不斷增加,反而是臨一機的產品口碑越來越好。廠里的銷售員出去跑業務,帶回來的消息讓人頗有些臉上無光,自己再這樣吹,也實在是吹不下去了。
“喵的,主要是銷售部那幫人不爭氣。如果他們爭點氣,咱們廠也不至于落到替臨一機打工的份上。”寧大喜憤憤地說。
“沒辦法啊,有錢的王八大三分。你看,老高不給他們干了,老胡不是巴巴地就貼上去了,人家還真不怕咱們撂挑子。”林奔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