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么說,高總家也是農村的?”唐子風問道。其實他早就知道高錦盛的背景,他父親高金明是一個農民,80年代初才開始辦廠子,而那時候高錦盛已經有十多歲了。也就是說,高錦盛至少少年時期是在農村度過的,到十多歲以后才成了富二代。
說是富二代,其實也還要打個折扣。高金明辦的五金工具廠最開始收益也很一般,只是比在農村種田好一些而已,少年時代的高錦盛應當是吃過不少苦的。
“我小時候,家里很窮而已。”
高錦盛開啟了回憶模式,用一種幽幽的口吻訴說著:
“我們芮崗,唐總也是去過的,不過現在的芮崗和過去相比,可就是完全兩樣了。芮崗這個地方,人多地少,糧食不夠吃而已。我在十幾歲之前,除了過年能夠吃上一頓純粹的大米飯,平時都是要混著紅薯吃的,紅薯占九成,大米只能占一成而已。
“后來,政策放開了,我們那里的人要么出來開工廠,要么出去做生意而已。我父親開了一個小型的五金廠,賺了一點錢而已,家里的生活才算是改善了,最起碼,能夠吃得上白米飯了,不用再添加紅薯而已。”
“現在紅薯可是稀罕物呢。”唐子風隨口評論道。
高錦盛說:“可不是嗎,現在有些人到飯店去吃飯,還要專門點一份紅薯雜糧,叫什么‘大豐收’而已。這種雜糧,我是絕對不會吃的,我小時候就已經吃傷了。在我公司里,哪個人敢在吃飯的時候點紅薯,我會讓他去吃一個月的紅薯而已,讓他知道吃紅薯是什么滋味。”
“呵呵,高總果然是霸氣。”唐子風半褒半貶地說。從剛才在樓下與高錦盛見面開始,唐子風就感覺到高錦盛的霸道作風了。邵偉元是原來夏一機的老廠長,50多歲的人了,剛才愣是不敢上前和唐子風說話,估計就是懾于高錦盛的淫威吧。
吃飯點什么菜這種事情,其實是很無所謂的。有人喜歡這一口,你憑什么因為自己小時候吃傷了,就不讓別人吃呢?做事有必要這么極端嗎?
高錦盛淡淡地說:“我能有什么霸氣,不過是有幾個臭錢而已。我從上中學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個道理,人要想在別人面前抬起頭來,就得有錢而已。稍微有一點錢還不夠,得非常有錢,能夠用錢把別人砸死,別人才會怕你而已。”
“上中學?”唐子風詫異道,“高總上中學的時候就能思考這么復雜的事情了,我上中學的時候,光知道和我同桌去地里偷東西吃呢。對了,我們偷的就是紅薯。”
高錦盛沒覺得唐子風是在諷刺他,或者即便感覺到了,也并不在意。他說道:“那時候,其實我父親的廠子也已經有一些不錯的收益了而已。最起碼,我穿的衣服,用的文具,都比我班上那些父母是城里機關干部的同學要強而已。
“可是,就這樣,人家還是覺得我是鄉下人,最多也就是稍微有點錢的鄉下人而已。我想去和人家做朋友,人家是不愿意搭理我的,嫌我身上有一股土味而已。”
“嗯嗯,我明白。”唐子風點頭應道。他當年也是農村生,班上也有幾個城里同學對他們這些農村生有些瞧不起的。
不過,認真回憶起來,好像瞧不起農村生的,也就是少數幾個人而已,大多數同學并沒有那么勢力。當然,唐子風當年成績是全年級第一,這也給他帶來了不少光環,讓人忘記了他的農村生背景。
這位高總,時隔20年,還對當年的事情耿耿于懷,看來少年時代的心理陰影是夠重的,得找個什么得道的高人去給他點化一下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