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后院,呂布在前陳宮在后,倆人沿著青石小路走了好一會都沒說話。
來到后園水塘上的回廊,呂布停了下來。
雙手扶著回廊的欄桿,他低頭看向水池中的魚兒。
東漢末年還沒培養出專門供觀賞的錦鯉,水塘里游動的魚兒,多半是只有尾巴是紅色的紅尾鯉魚。
沉默了好一會,呂布向陳宮問道:“公臺這次還是鎮守彭城?”
“要是楚侯覺著我該去別的地方,彭城可以轉交給他人鎮守。”跟著呂布來到后院,走了這一路,陳宮已經有些心慌,他當即回了一句。
“公臺不要多想。”呂布沒有看他,依然望著水塘里的魚兒:“我并沒有其他的意思。你跟我的日子最久,對我也是最了解,知道我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我要做的是什么,所以才會召集眾人,商議出了這么個結果。”
“我知道這次的事情是僭越了。”陳宮趕緊回了一句。
“你僭越的難道還少?”呂布終于扭頭看向他。
追隨呂布多年,下邳之戰以前,即便他發怒,陳宮也是敢出言頂撞。
可不知道為什么,如今他只是被呂布看著,就覺得渾身不自在,好像身體在被火焰灼燒著一樣。
看出陳宮的局促,呂布把視線挪開:“請你留下,并不是要責怪你,只是想問你一句,其他地方都是運籌帷幄的能人坐鎮,我親自迎戰曹操,誰來幫我?”
“我們已經商議過了,由諸葛瑾很張昭隨同楚侯。”陳宮回道:“這倆人也都曾是江東……”
“他倆的能耐我還是知道一些。”呂布打斷了陳宮:“諸葛瑾用兵還行,至于張昭,我倒是覺著他更適合留守家中,壯大地方。”
轉身面朝陳宮,呂布問道:“我把你們的部署稍微動上一動,你會不會有意見?”
“敢問楚侯打算怎么動?”陳宮問道。
“張昭留下,和你一同守著彭城。”呂布說道:“你手上的事情交一些給他,跟了我這么多年,你也是十分辛苦。如今可用的人才越來越多,總不能還要你一人操勞諸多事務?”
“楚侯的意思我明白了。”呂布要陳宮把手上的事情分派一些給張昭,深知無論說什么也不可能讓呂布改變主意,陳宮當即答應了。
早就覺著呂布和過去不同,這次他回到彭城,陳宮卻還是保持著原先的做派,絲毫沒有顧慮到應該根據呂布的改變而做出一些調整。
如果不是今天的廷議,呂布當眾表露出了不滿,他還是絲毫不會考慮到這些,仍然會依照過去的處世風格辦事。
已經引起呂布不滿,而且也知道,如今的呂布根本不可能和他爭辯什么。
像當年那樣和呂布據理力爭,很可能會落個根本不被理會,惹得這位楚侯扭頭就走。
陳宮倒不擔心辯不過呂布,可他卻受不了被人冷落根本不加以理會。
要是過去的呂布,暴跳如雷之后,還拿陳宮半點辦法也沒有。
現在的呂布,不僅回歸了少年時期,性情好像也有了很大的改變。
每次和他談論事情,陳宮都能感覺的到,他的性格里少了幾分悠游寡斷,多了幾分雷厲風行。
要是過去的呂布,今天廷議上對陳宮等人的分派不滿,他會拒絕再談,或者是干脆顛覆了眾人商議的結果,自己再另外做出一套不一定符合戰場局勢的部署。
可眼前這位并沒有那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