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也不是不夠寬敞。”龐統回道:“太守選擇在此地居住,應該是秉持著大隱隱于市的念頭。只不過我聽說太守向來醉心算術,既然是精通算術之法,理應選擇一處僻靜的所在。像太守這樣,居住于鬧市之中怕是不太合適。”
“龐將軍還真是說對了。”劉洪笑著回道:“當初告老還鄉,我確實是想著居住于集市之中多少會方便一些。可沒想到,每天集市上吵鬧不休,讓人難以潛心鉆研算術,如今想要另外置辦一處宅子,可早些時候做太守又沒攢下多少錢財……”
“像劉太守這樣的人物,置辦宅子哪里還需要自家花費錢財?”龐統笑著說道:“太守看上了哪里?我令人蓋上一棟宅子也就是了。”
“那怎么使得。”劉洪連連擺手:“龐將軍這么說的話,確實是讓我過于惶恐了。”
領著龐統等人來到前堂,劉洪站到門側,對他和孫觀說道:“兩位將軍,請入前堂。”
龐統和孫觀倒也不推辭,倆人一前一后進了房間。
劉洪跟著走了進來,還向仆從吩咐看茶。
進了前堂,劉洪對龐統說道:“龐將軍,請上座!”
“我是客,太守是主,哪有客人坐上座的道理?”龐統推辭著說道:“還請太守上座。”
“先不說我已告老還鄉,即便沒有,論官職也是兩位將軍比我要高。”劉洪說道:“哪有官階低者坐在上座的道理?”
“我和孫將軍來見太守,可沒想過要論官階排座。”龐統笑著回道:“今日來到這里,只有主人與客人,決然沒有官階高低一說。”
龐統堅持不肯上座,劉洪推辭不過,只好說道:“那就僭越了!”
仨人落座以后,劉洪向龐統問道:“不知兩位將軍來到寒舍,有什么事情要說?”
“我倆其實是奉了楚侯之命前來。”龐統對劉洪說道:“楚侯最近苦于建造學堂無人授課,聽說劉太守精通算術,特意令我倆前來相邀,不知太守可愿前往彭城,把畢生所學傳授于人。”
“開設學堂?”劉洪詫異的問道:“楚侯要開設的是什么學堂?怎么還有傳授算術一說?”
也難怪劉洪會覺著詫異,算術在這個時代本來就是沒有幾個人感興趣。
即便有些人喜好讀書,也都是讀一些韜略兵馬,試圖通過對韜略、兵法的熟知而改變命運,成為豪強的門客,哪會有人特意要學算術的?
別說開設學堂傳授算術,就算是劉洪告知世人他打算收徒,只以算術為授業課程,怕是也沒有幾個人愿意來學。
“別人或許不會注重算術,可楚侯卻是不同。”龐統說道:“楚侯深知算術對世人的重要,因此想要開設學堂,招手一些對算術有著興趣的士子,只是苦于無人授業,于是想到了劉太守……”
說話的時候,他特意觀察著劉洪的臉色。
劉洪臉上的表情極其復雜,從他的神色中,龐統能夠看出他正在經歷著極其強烈的思想斗爭。
坐在龐統身旁的孫觀見劉洪沒有吭聲,插了句嘴說道:“只要太守肯去彭城,楚侯必定會把一應所需全都準備妥當。府宅、官職,楚侯早就為太守準備好了。”
“府宅、官職,我倒是不怎么在意。”劉洪終于開口說話:“兩位將軍有所不知,這么多年,我對算術可以說是十分醉心。早先也曾為九章算術做過注解,可惜世人并不理解,就連我的兒孫也都認為學習算術沒什么用處。眼看我腹中這些能耐,將會隨著我離開人世而消弭于世間……”
“太守擔心的正是楚侯所不愿看見的。”龐統說道:“世人愚鈍,像太守這樣渾身能耐的人,只因醉心算術不被理解,確實是令人心煩的很。其實我也覺著,太守獨自一人琢磨算術,還不如干脆授徒開課,也能把畢生所學傳授給更多的學子,將來更好的造福人世。”
“不知楚侯為什么突然想起要開設學堂,請人傳授算術之道?”對于呂布的邀請,劉洪還是感到有些想不明白。
龐統回道:“楚侯認為人間諸事終究離不開軌跡遵循,猶如算術,無論如何推算,總是要遵循一些軌跡。既然世事與算術如此相似,為什么不追尋本源讓更多的人學會推算之道,反倒從其他方面尋求結果,多繞那么些彎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