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路明非累得吭哧吭哧地吐著舌頭,他甚至覺得這時候哪怕肩膀上放著一張紙都會把他給徹底壓垮,就像是壓在駱駝身上的最后一根稻草,總之他覺得非常累,累得想要睡覺,更想哭。
肩膀上的源稚女覺得不可思議,因為在他心中這個叫路明非的男孩非常的強大,無論是實力還是心態,對方的實力堪比龍王,甚至能夠殺死龍王,對方的心態更是如鋼鐵般堅韌,沒有任何東西能夠摧毀這個男孩的意志。
源稚女感覺就是哪怕整個天地都崩毀了,哪怕路明非的身體也崩潰了,可他的意志依然會在這末日里閃閃發光,這就是這個男孩始終帶給源稚女的信念。
可如今他卻覺得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撕裂感,因為源稚女覺得這個男孩太柔弱了,柔弱到完全沒有展現出那種堅強,現在連一半都沒有。
源稚女甚至能夠感受到此刻路明非心中的害怕。
是的,這個男孩在害怕,可盡管如此,對方卻依然在堅持著,甚至語氣哆哆嗦嗦的依舊在鼓勵他,“這么多年了,人家一直都想著跟你見面。可就算是那么深的仇恨,人家依然想要見你,象龜,你特么給我出來啊,你不能來看看你的弟弟嗎”
路明非破口大罵。
仿佛源稚生同樣也在這棟樓里。
因為風雨涌進來,這棟樓的電源都已經徹底關閉,室內也變得漆黑,卻有一首歌好死不死在那里伊伊呀呀的唱起來。
誰的一生甘心平庸,在那漫漫長夜,疲倦的人間又是誰的面孔,不再是那少年,好不容易過去一年,然而令我渴望的你卻始終沒有出現。
這個聲音唱的非常凄慘,讓人的心都仿佛要碎掉了。
“不行了,我特么徹底不行了,實在是爬不動了,源稚女,你先在這里等一會兒,我去樓上叫人過來,千萬不能亂跑,我還會回來找你的。”
路明非扶著墻壁,吭哧吭哧的遠去了。
整個過程源稚女同樣也沒有回應他。
但無論這個男孩說什么,源稚女都緊緊的抓住對方的衣領子,就像是溺水的人抓住最后一根稻草。雖然姿勢非常尷尬,但就是不放手。
路明非徹底無語了,實在沒辦法,只能架著源稚女淌著水繼續行動,兩個人一起穿過儲藏室休息室,甚至走廊,偶爾從窗戶外能夠看到整個東京有大半幾乎都淹沒在了積水里,只剩下一盞盞應急燈仍然在黑暗里工作,但同樣在一閃一滅,很快就會失去最后的光源。
不過這種光源可有可無,根本就看不清遠處的東西,而聽覺卻是在此刻最敏感的,但是此刻周圍傳來的都是槍聲,各種砰砰砰的聲音讓人心驚膽戰,仿佛下一刻就會被迎來的子彈一槍爆掉腦袋或是心臟,然后直挺挺的倒在積水里。
不過最讓人無語的仍然是那首斷斷續續的歌,而且也不知道是短路了還是怎么回事,總之這個音響變得神經兮兮,一會放張學友的吻別,一會又放日本情歌王子玉置浩二的情歌,甚至還有來自日本的蹩腳相聲,讓人不禁又想笑又想哭。
直到印象徹底壞掉,聲音也就徹底關掉了,可這并不是結束,而是新的開始。
只聽得黑暗之中傳來察的一聲,似乎是有人將唱片針放在了唱片上,緊接著沉悶的聲音傳來,仿佛有成千上萬個信徒聚集在一起念誦著古老的經文,同樣還伴隨著令人心驚膽顫的梆子聲,如今那棒子開始輕輕的摩擦,就像是在腦海里扎下一個種子,然后這個種子吸取了腦海中的營養之后,開始迅速的破殼生長起來,而且這個聲音越來越響,就像是一陣陣冰冷的寒風席卷上來,源稚女渾身之顫抖。他身體甚至扭曲繃緊像是一張彎弓。
在這種恐懼之中,他那幾乎垂死掉的身軀,突然迸發出強大的力量,然而這股力量完全不是他所能掌控的,他就像是一個患了癲癇的病人在那里狂吐白沫,童孔在黑色與赤金色之間勐烈轉換,仿佛是兩盞臺燈在不斷的閃滅。
源稚女臉色蒼白,甚至帶著一絲絲的絕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