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母果然一點沒聽出來,放心的說道:“沒事就好。我早吃完了,就你爸還在喝酒。每天都這樣,拖拖拉拉的,碗筷都不好收拾!叫我說,吃最后的就該洗碗!”
“喝酒就得慢慢品才成。你懂什么!”
羅妮還沒說話,電話里就傳來了羅父的反駁。
“是啊,我不懂。信不信哪天我把你那些酒壇子全都搬出去扔了!每天回來,就知道喝酒喝酒!”羅母加大嗓門,毫不客氣的懟了羅父一句,這才對著話筒繼續道:“不說你爸了。最近你那邊熱不熱啊?小心別中暑了。”
羅妮深吸了一口氣,努力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道:“還好。沒有家里熱。就是紫外線比家里強,我都曬黑了。”
羅母:“打太陽傘啊。”
羅妮:“風太大,不好打傘。”
羅母:“那就沒辦法了。你自己選的。當初叫你回來考教師、考公務員你又不愿意。”
羅妮知道后面肯定又是老生常談,但也沒反駁,只捂著嘴,靜靜的聽著。
羅父羅母一個初中畢業,一個小學畢業,都不是什么有文化的人。一輩子生活在十八線小城,連市里都沒去過。自然,眼界也不寬。在他們眼里,最好的職業,就三個——教師、醫生和公務員。
羅妮當初高考的時候,羅父羅母就想讓她直接讀師范學校。不過,羅妮那會兒處于叛逆期。父母越想讓她干什么,她就越要反著來。而且,想離他們越遠越好。
于是,高考填志愿的時候,她全選了外地學校。
結果,她高考失利。
不但一志愿沒去成,二志愿也是經過調劑后,才僥幸拿到了一張錄取通知書。
這其中的情況,家里人一點都不清楚。只知道她考上了大學,成為了羅家灣第一個大學生。高興得什么似的,還張羅了不少親戚朋友吃席。
那段時間,面對親戚朋友的夸獎,羅妮笑得相當勉強。她考慮過復讀,但家里的經濟情況,根本不允許。最后只能硬著頭皮,一個人坐著火車,到了河省Z市X學院報了道。
之前畢業找工作的時候,每每遇到那些一類大學畢業的同齡人,羅妮心里又羨慕、又羞愧。然后終于發現,自己其實也就是個普通人--智商普通,能力普通。一如這世界上的大部分人。
青春期那些宏大的夢想,終究只能是夢想罷了。
轉眼,一個星期過去。羅妮終于被醫生批準,可以下床行走了。
期間,公司的人,沒有再來過。倒是那燈牌所屬的商家,到醫院來看了她幾次,并積極的協商賠償的事情。
最終,在羅妮出院前,雙方達成協議——商家報銷全部醫療費外,再賠償羅妮六萬塊。
這錢對羅妮來說,不是個小數目。只能說商家厚道。畢竟羅妮孤身一人在Z市。對方真要耍賴,她也沒有辦法。
這筆賠償,正好解了羅妮的燃眉之急。讓她可以放心的養傷,暫時不用去操心工作、房租等問題了。
出院那天,既沒人接,也沒人送。
羅妮換下病號服,將托護士買的遮陽帽戴在頭頂上,慢悠悠的出了醫院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