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老師賜下的那口六階寶劍,隨著她南征北戰,修為增長不斷祭煉,如今早已是八階層次。雖還不如她手上同樣是老師賜下的另一件至寶,但放在八階當中也是中等。
手執一柄‘坎山劍’,四方妖魔無不喪膽,當真赫赫兇名。
只是。
寶劍依舊在,故人卻零落。
“大哥。”
“四師弟。”
“葉兒怕是等不到你們回來了。”
輕撫劍身,七寶仙姑嘴角溢出一絲血跡,自嘴角滑落,她仿佛不曾察覺,依舊呢喃,“老師,弟子不孝,沒能找到小師弟,還連累三師弟遭受非人之罪。”
“咳咳!”
七寶仙姑輕咳兩聲,眼中光芒稍稍黯淡。一手執劍,另一手輕輕一晃,露出半截蔥白手臂,那手腕上,二氣環泛著青紫二色,襯的手臂愈加蔥白細膩。
輕搖青環,七寶仙姑臉上泛出一絲笑來,幾如陽光般明媚。祁舟三人瞧見,心中全都涌起一股不妙來。
這些年來,三人時常跟隨老師左右,自問還從未見過老師如此這般發自肺腑的笑意。
在這個當口,這般反常,由不得三人不驚。
“老師”
三人中,唯一的女弟子,也是與七寶仙姑最親近的崔鳳年上前兩步,臉上滿是擔憂神色。
呼喚聲傳入七寶仙姑耳中。
仙姑抬頭,見著弟子面上關切,不由笑了,“仙道縹緲,為師此生無緣,你們三人天資卓絕,往后當奮發修行,以期長生。”
三徒天資卓絕不假,否則即便有再多資源,恐也難修成真仙人物。
但也要看與誰比。
若跟那些個終生困頓在金丹、元神的修士相比,自是天資極高。但是與那些個同為真仙的人物相較,祁舟三人也只是中人之姿罷了。
甚至還比不上七寶仙姑。
此生若無其他機緣,怕也就止步第一境、第二境了。
至于仙道長生?
大概無望。
這只是七寶仙姑對三徒最后的期許和祝福罷了。
祁舟、崔鳳年、鐘離護三人對視一眼,祁舟忍不住問道,“老師要去何處?”
“去何處?”
七寶仙姑怔然,眼中眸光又黯淡三分,忽而輕笑搖頭,呢喃一聲,“天下之大,哪里還有去處。等了這些年,苦心經營到頭來盡是一場空。再等不得。只盼歸墟之前,能多殺兩個仇敵,再見三師弟一面便無憾了。”
聲音微不可聞。
三徒只見著老師泛著慘白跟血跡的雙唇略微張合,卻沒能聽著一言半語。
正要再詢問。
就見老師握著坎山劍,身上氣勢猛然一掀,盡顯殺伐狠戾。這般氣勢三人不陌生,以往老師迎敵殺魔時,也是這般。
可這次,卻帶了幾分一往無前的氣勢。
轟!
隨著七寶仙姑一步踏出,本就陷入混亂再無希望的二氣峰,便如同銅鏡一般徹底支離破碎。
倒不是二氣峰坍塌,而是七寶仙姑經營多年的道場徹底破敗。
道場一毀。
以她如今的狀態,余下不足百年的壽元,已經徹底沒了東山再起,二次沖擊長生的可能。
前路盡斷。
已是窮途末路。
……
“出來了。”
四方修士早就注目二氣峰,原先道場氣機遮掩,瞧不見內里情形,但隨著七寶仙姑這一動,二氣峰中景象頓時出現在眾人眼中。
但見這二氣峰,原是仙宮一般的所在,但此刻,山中草木枯敗,山中修士個個喋血,凄慘難言。那山巔平頂,更是龜裂,一道道不規則的裂縫或深或淺,將仙闕樓閣也撕裂的倒塌無數。
“唉!”
眾人見著,一時也有悲嘆。
唯有云邊神霄二道,見著二氣峰模樣,見著山中走出的七寶仙姑,尚未痊愈的臉上顯出笑意來。這笑意越來越盛,與周邊靜寂相稱,顯得格外扎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