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
方丈認出了任寧,吟了一聲法號。
他也不靠近:“施主送靈到了云中郡?半月不見,身子還好吧?”
任寧用金手指看了看眼前老和尚,見他居然是綠色的,不由松了口氣。
“多謝大師關心。我的身子還好。鎮子里面情況怎么樣了?”
宏光知道任寧的身份,便詳細回答。
“鎮子里糧食、飲水、衣物和藥材都十分充足。身體健康的百姓已經轉移到了安全地方暫居。此時鎮上還有三百六十八名患者,都被隔離了起來。”
“老納正和其他三十八名大夫嘗試醫治,只是一時還沒太大的進展。”
任寧點頭。
他前世現時都是戰士,對打打殺殺造成的創傷還有些治療心得,但對這種時疫根本一竅不通。
“慢慢來。相信在大師和各位大夫的努力下,一定能找到救治的辦法。”
“我能幫上什么忙嗎?”他問。
老和尚呵呵直笑。
因為臉上圍了厚厚圍巾,他的笑聲沉悶,聽起來就像擂鼓一般。
“指揮使有心了。不過巖陲要塞和西涼大草原才是你們將士的戰場。”
言下之意就是這里是我們的戰場,你們好好呆著不進來就是最大的幫忙。
任寧聽得明白,拱手告辭,“那大師保重。小子先走,還得去云中首府周邊親眼看看情況。”
他正想轉身離開,忽然又拉住馬。
“大師,小子平時喜歡獵讀古籍,得知一些時疫傳播的途徑。有些或許大師已經了解,有些可能大師還不知道。不知道您愿不愿聽聽?”
老和尚一愣,點頭道:“施主請說。治疫本就是群策群力的事,了解多一種傳播途徑,知道多一樣方法都是好的。”
“時疫最可怕的就是會人傳人。只要切斷了所有的傳播途徑,它也就不足為懼。”
任寧松了口氣。
之前他在螢川郡也提過這事。
郡守和郡尉畢恭畢敬,表面在洗耳恭聽,但實際上可能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
在他們心里任寧只是個打打殺殺的大頭兵,對于時疫他能懂什么。只不過是仗著安全指揮使的名頭,在地方官員前指手劃腳耀武揚威罷了。
“時疫可以看作一種毒,”任寧盡量用古人能聽懂的話解釋,“得了時疫相當于人或動物中了毒。不過這種毒不是一次性的,而是可以持續存在。”
“毒!”老和尚沉吟。
這是個大膽的想法。不少大夫甚至御醫都認為是時疫是邪來著。
任寧繼續說下去,
“這時候患者和動物們體內、呼出的口水、拉出屎尿全部帶了毒。其中口水這東西最麻煩,只要說話、咳嗽甚至喘氣都會把周圍一丈以內的物質全染上毒。”
“這時有行人或者物品路過,都會一一感染上,從而傳給其他人。”
宏光大師精神一振。
“施主這想法倒是奇特,繼續說。”
他知道患者周圍肯定存在毒,但此時聽任寧這么一說,卻才明白周圍的毒是怎么來的。
任寧笑了笑,說著后世的一些經驗。
“眼下鎮上的患者已經隔離,但鎮里的各種家禽家畜大夫們未必注意到。此外天上的飛禽以及地上的野獸無意間路過,也有可能染上這種毒。其他人不小心碰到它們或獵來吃了也有可能中毒。還有一些老鼠蒼蠅叮咬過尸體也會帶上這種毒……”
他一一說著病毒的傳播方式和切斷方法。
說到最后,前面的燈籠下聚集了一大批大夫。他們聚精會神地聽著任寧的話,然后努力地討論著各種可能性。
“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呀。”有御醫感概出聲,“聽了任指揮使的話,我們引以為傲的隔離方法,原來像個篩子般處處是紕漏。”
“對!”眾大夫點頭贊同,趕緊分配人手去堵這些他們從沒想到過的漏洞。
“相信把這些紕漏一一堵上,再把每個患者找出來隔離,這場時疫我們終將能控制住。”
“最好如此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