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為妻子,終生都是妻子。
范進自知他不是正人君子,亦沒有圣人的高風亮節,但卻不能沒有底線。
思及此,范進嘆了口氣。
“不用,你去做午飯吧。”
“午飯后帶著母親,我們一起去趕集吧,冬日將至,還是儲備些過冬的東西吧。”
范進淡然的笑了笑。
“嗯。”
范胡氏笑瞇瞇的點了點頭。
真好,終于可以去趕集了。
范進打掃干凈房間,坐下來鋪開紙筆,開始繼續剛才的文章。
靈光一閃,若是不寫下來,怕是不多時就會忘了。
下筆如神,一氣呵成。
范進吹了吹未干的墨汁,抬起頭來看著新鮮出爐的文章,光彩熠熠。
范胡氏頓住腳步,手腳僵硬。
剛才那樣的夫君,真是恍若夜晚的皎潔明月,雖依舊溫和低調,但卻自成雅致。
她雖不通文墨,但數年的熏陶也不是一點兒用都沒有。
“夫君,午飯好了。”
“夫君,不知道你能不能在閑暇時教我習字”
范胡氏最終還是下定了決心。
笙歌和夫君的改變讓范胡氏還在對未來迷茫的時候便產生了危機感。
“嗯。”
范進并沒有多做猶豫便應了下來。
若是妻子讀書習字之后亦可像岳父那樣,他會很開心。
在笙歌不知道的時候,范胡氏就開始了她的崛起之路
半月的時間倏忽而逝,范進伸了個懶腰看看在桌子另一頭笨拙且認真寫字的范胡氏,眉眼彎彎。
妻子和岳父不愧是父女,這性子都很是相似。
一旦下定決心,就會付諸于行動。
“太陽落山之后我就要去岳父家了,你若是有什么不懂的,每隔三天可以去詢問。”
范進囑托著。
他能力有限,就算妻子勤奮向上,他也沒有寬裕的銀錢為妻子請女先生。
女先生那是鐘鳴鼎食之家的大家閨秀方有的教育。
“夫君,那我給你準備下行囊。”
范胡氏揉了揉犯困的胳膊,站起身來。
讀書寫字實在是累,她怎么覺得比她做一天家務還要辛苦的。
可是,她不得不學。
當范進背著范胡氏準備的衣裳走在回笙歌小院路上時已經繁星滿天。
秋風習習,已有幾分涼意。
只是,范進沒有想到岳父家竟院門緊縮,投過縫隙看也是漆黑一片并沒有燭火亮起。
范進詢問鄰居,非但沒有得到我們有用的信息,反而被嘲諷了一頓。
“肯定是怕你這現世寶女婿上門打秋風。”
“你這人也不知羞,這么大年紀竟然靠著老丈人養著。”
“胡老爹也不知道是造了什么孽,竟然攤上了你這樣的女婿,真是可憐,可憐”
范進垂落于身側的手微微握拳,但始終沒有說出反駁的話。
這些話不是已經聽了很多年了嗎不是早就應該習慣了嗎
為什么現在聽起來竟然有些憤怒和悲哀。
最可怕的不是永處黑暗之中,而是隱約看到光明卻又被打回現實。
恨自己,恨他人
五十多歲的老秀才,果真是個窩囊廢。
范進的精氣神一點點弱下去,雙眼中的灼灼光芒也漸漸熄滅。
他的生活本就應該是這樣,過街老鼠人人喊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