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青走到巷子口的時候,發現轉角處站著一個人。
一個在等他的人。
陳青停住了腳步,眼中有種說不出的悲哀之色。
“青哥兒,這回馬橋的商行告你,擺明了不會讓你好過,你想好要怎么應對了嗎”說話的是李大頭。
今日他披掛整齊,身披甲胄手按橫刀,顯得威武不凡。
陳青默然片刻,凄涼的笑了一聲,抬頭看向碧藍蒼穹,聲若杜鵑啼血“想不想好又有什么區別
“齊朝時就有諺語道理在強弩射程之內。如今,馬橋手握勁弩,而我兩手空空,是人為刀俎而我為魚肉,如之奈何”
李大頭仿佛沒有聽見陳青的話,只是盯著他問“青哥兒可曾想好,是要跪下來投降,還是站直了戰斗”
陳青收回逼視、質問蒼天的目光,沉默的看了李大頭一眼,沒有說話,從對方身邊走上了大街。
巷子里住著的鄰居,都知道陳青遭遇了什么,這會兒有人站在門外,目送陳青離去他們中有跟陳青一起在馬橋商行上工的人。
今日,陳青就要去衙門,而他們除了滿含擔憂的目送之外,并沒有其它舉動。
那幾個跟陳青在一個地方上工的人,甚至都不敢跟著對方一起去衙門,顧忌商行會以為他們是在幫陳青撐場面,站在陳青這一邊跟商行作對。
他們痛苦,但也只是痛苦。
陳青消瘦滄桑的背影,匯入大街上的人流,消失在長街盡頭,形單影只,弱小無依,好似已經被燕平城這只巨獸吞進了肚子里。
李大頭掃視一圈巷子里的人,聲音低沉“身為同一類人,今日陳青遭受劫難時,你們選擇冷眼旁觀,則他日禍臨己身之時,亦無人會為你們搖旗吶喊”
說完這句話,李大頭沒再多看眾人的神色,轉身離開巷子口。
京兆府衙門,獨自一人的陳青跪在大堂上。
與他相對的那一邊,是馬橋名下南山商行的一名實權管事,與繃著臉的陳青不同,管事神態輕松智珠在握,偶爾瞥向陳青的眼神充滿不屑與鄙夷。
正大光明的匾額下,坐著的是蔣飛燕本人。今日這件案子并不大,但既然到了京兆府,她就可以坐堂親審應馬橋之邀,她今日也必須親審。
事實上,這件案子并不是一開始就到了京兆府,起初是在縣衙,只不過南山商行不滿意縣衙判定的結果,這才將事情鬧到了京兆府衙門。
蔣飛燕拍下驚堂木,先是問明了陳青跟管事的身份,而后看著商行管事道
“此案歷時不短,縣衙已經判過幾次,原告卻一直不服,幾度鳴冤鼓上訴。你究竟有何理由,今日在本官面前,一次都說清楚。”
南山商行的管事一副極度悲憤的模樣,指著陳青控訴起來。
在他口中,事情很簡單
商行前段時間接了一個貨單,需要趕制一大批九品符刀出來,陳青作為商行的骨干師傅,明知這批貨需要他加班加點的檢驗后,方能裝箱出售,卻一直拒絕加班,最終導致符兵未能及時售出,商行損失了一萬兩金。
南山商行告陳青,就是向他索賠這一萬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