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眼人都已經意識到,這件案子看似簡單,意義絕不普通。
如果陳青連依照皇朝律法不加班的資格都已沒有,商行可以說什么就是什么,肆意顛倒黑背混淆是非,而官府也不作為,不為民做主,還官商勾結,那么他們不加班的權利,恐怕都會成為一個笑話。
往小了說,這關系著他們以后的每日勞作時間。
往大了說,這關系著他們往后是可以做人,還是只能做牲口。
“大人,前些時日縣令審案的時候,已經當眾審問出了此人是信口雌黃,如今他還出現在公堂上繼續作證,草民不服”陳青神色悲切。
縣令寒門出身,是個清官,這是陳青通過自身經歷確認了的事。只可惜,對方只是個縣令,權力有限,現在已經無法決定這個案子。
一些圍觀的百姓,認出了那個后來的管事,紛紛嚷嚷對方不配作證。而原先的管事并不驚慌,又說還有別的人,也聽過陳青向商行提要求,可以作證。
于是,圍觀者無不大罵管事無恥,大罵南山商行無恥。
如果真是人證,早就一并出來做證了,哪里會折一個就新冒出一個不消說,所謂的證人都是被南山商行威逼利誘收買了,來做偽證的。
之前案子還在縣衙的時候,南山商行就是通過類似的方式,一次次拿出所謂的新證據,遞交狀紙鳴冤鼓,請求重新審理案子,讓陳青疲于應對、苦不堪言。
南山商行多大的財力物力人力,要累死玩死陳青一個人,還不是輕輕松松
商行的這個意圖,圍觀百姓中的明眼人豈會看不明白
“肅靜”
見堂外已經鬧騰的不像樣子,蔣飛燕眉頭微皺,一拍手中的驚堂木,在衙役的配合呼喝下,讓公堂恢復了清凈。
她是王極境修行者,哪怕坐在公堂上不動彈,也能通過氣機感應,察覺出府衙門外聚集了過千之眾,而且還有更多人正在快速靠近。
今日會有這么多人過來,旁觀這件都沒有人命的普通案子,出乎蔣飛燕的預料。圍觀目睹的人多了,她也不得不顧忌一二,保庇南山商行不能太過火。
“不能讓他們繼續扯皮,得盡快結了這件案子,免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造成太大的影響,被陛下注意到。”蔣飛燕這樣想到。
念及于此,她肅容看向陳青與商行管事,做出了自己的判決
“陳青在明知商行有緊急貨單,必須日夜不停趕貨的情況下,不肯加班,對商行可能面臨的風險聽之任之,毫無半點主人翁意識,對其因此產生的損失有一定過錯,故而應當承擔相應的過錯責任。
“本官判定陳青賠償南山商行白銀六百兩”
此言一出,滿堂嘩然。
之前縣令審案,都是判定陳青不用賠償,而現在,案子到了京兆府,卻判定陳青需要賠償六百兩銀子
對陳青而言,那是他半年的工錢,對普通被雇傭者而言,那可是他們一年不吃不喝,都未必能掙到的巨款
陳青面色瞬間紙白。
他憤怒得無以復加,也悲哀得無以復加
六百兩銀子,他不是拿不出來,在被商行糾纏了這么久后,他也曾想過屈服認輸,賠一些錢了事,免得耽誤自己回老家找事做,掙錢養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