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讓她覺得荒唐不能接受的是,她一介朝廷命官,竟然還要被一群泥腿子判定有沒有罪
而扈紅練偏偏還煞有介事,言行舉止莊重無比,使得荒誕更上層樓。
在蔣飛燕看來,扈紅練這分明就是在裸的羞辱她,把她當作猴子耍
身為世家子弟,皇朝權貴,她丟不起這個臉
若不是對上扈紅練毫無勝算,又時刻被對方的修為威壓著,她已經暴起發難,跟對方同歸于盡
置身于這場鬧劇,每一刻對蔣飛燕來說都是痛苦折磨,她現在只期望朝廷快些派人過來,將扈紅練、范子清抓起來。
對于扈紅練的話,蔣飛燕充耳不聞,什么狀師不狀師的,她根本不在乎,也不想在乎。這個時候,她但凡是理會扈紅練,那都是一種自我侮辱。
最終,扈紅練給蔣飛燕分派了一個狀師,為蔣飛燕辯護。
這場國人審判意義非常,無論蔣飛燕如何抵觸,扈紅練都會穩步推進下去。事到如今,蔣飛燕早已沒有選擇。
堂審很快進入第一個具體案件。
范子清看向陳青“陳青,據本將所知,蔣大人在審理你的案子時,一方面貪贓枉法,接受南山商行的賄賂,一方面瀆職枉法,加害了你,讓你的公平與利益蒙受損失。
“可有此事”
陳青精神一振,終于明白自己還站在公堂上的原因,當下毫不猶豫“回稟大人,確有此事”
“這么說你愿意出堂作證了”范子清問。
陳青看了看蔣飛燕,又看了看堂上堂外的官吏、百姓,一時間思緒萬千,猶疑頓生。
他當然也怕,害怕無論今日扈紅練、范子清鬧出什么動靜,眾人給蔣飛燕定什么罪,都會在朝廷重臣到來之后,被推翻一切結果,并將鬧事一干人等捉拿下獄。
平心而論,這種可能性至少也有九成。
在他的認知中,今日所謂的國人審判,不僅是跟官府為敵,跟朝廷為敵,也是跟數千年來的皇朝體制為敵。
甚至說一句與天下權貴官吏、地主大戶為敵都不為過。
他雖然有御氣境的修為,但追根揭底不過是一個普通人,跟官府為敵的下場可想而知,今日之后,他很可能跌入深淵,徹底失去人生希望,乃至禍及妻兒。
陳青看見蔣飛燕在閉目養神,壓根兒不屑于理會他。
他看見南山商行的管事目光輕蔑,暗含冷笑與譏諷,好似在看一只馬上就會被碾死的螞蟻。
他瞧見堂上的十二位平民,轉頭看他的目光充滿迫切期望;他還瞧見堂外的無數百姓,正飽滿期望的看著他,仿佛這一刻,他就是天下的良心之光。
陳青想起今日出門時,李大頭最后的那個問題是要跪下來向權貴投降,還是愿意挺直腰桿戰斗
在他離開小巷尚未走遠的時候,他也聽到了李大頭最后對小巷鄰居說得那句話
身為同一類人,今日陳青遭受劫難時,你們選擇冷眼旁觀,則他日禍臨己身之時,亦無人為你們搖旗吶喊
這一刻,人生三十多年的各種經歷,在陳青腦海中如走馬觀花般一一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