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母親跟他們吵了起來,吵到激烈處,對方動了手。
他們家有男人,自家沒有。自己的父親已經戰死在沙場。所以母親被打得很慘,頭發里的血流了一臉。
只記得當時的自己又氣又怕,可無論自己沖過去如何拳打腳踢,撕咬對方,都無濟于事。對方一抬胳膊,自己就翻倒在角落,跌進了白雪化開的泥水里,腦子發懵。
那個除夕,沒有餃子,只有母親的藥罐子。
趙玉潔回想到這里的時候,收斂了思緒,過往的不好記憶多思無異。既然自己還活著,就必須往前看,將腳下的路走下去。
脫離了趙氏,就又回到了“無依無靠”的日子。不過這也沒什么,自己現在十六歲,在趙氏不過呆了兩年多,在進入趙氏之前,自己早就學會了如何生存。
只是,沒了趙氏這棵大樹靠著,沒了趙寧那個傻子幫襯,修煉需要的資源就斷了來援。如今自己已經成了趙氏的敵人,往后必然會被趙氏修行者追殺。
說不定,朝廷也會發下海捕文書。那樣的話,自己好不容易招攬的人手、形成的勢力,只怕也會很快散去。
而且自己還只是御氣境初期,該如何應付這樣的局面?
她站起身,面對空曠寂寥的荒野,想要縱目遠眺,視線卻被群山阻隔,根本看不遠。這天下縱橫萬里,城池村鎮浩如煙海,卻難有自己的容身之地。
難不成,自己要躲進深山,做個餐風露宿的野人、強盜?
自己已經十六歲,這些年自認沒有虛度,每時每刻都在努力的追尋力量、強大自己,為何到了如今,還是要面對和十歲那年一樣的情景?
世間遼闊,為何就不能有自己的立錐之處?
趙玉潔握緊了拳頭,胸中的憤懣讓她想要仰天長嗥,想要殺人!
一時間她思緒萬千,腦海中唯一不曾產生的念頭,就是后悔。
就在趙玉潔看不清前路時,眼前忽的虛影一閃,下一刻她就發現面前多了兩個人。她沉眉斂目,警惕的看著對方。
她沒有太多敵意。這一整天她都在野外,跟那些人一起,帶著代州刺史的隊伍到處兜圈子,很清楚對方已經被徹底甩開。眼前這一老一少不會是官府的人。
“你就是趙氏收養的,那個恩將仇報的義女?”蕭燕打量著趙玉潔,眼中有不加掩飾的鄙夷。
這句話就像是一記重錘,狠狠砸在趙玉潔的廉恥心上,讓她的臉立即漲得通紅。
她死死瞪著蕭燕,咬著牙道:“什么是恩將仇報?你什么都不清楚,就不要胡說八道!你以為趙氏的人收養我是因為什么,是善良仁慈、義薄云天?那個老男人不過是貪圖美色罷了!”
趙玉潔的態度讓蕭燕很不滿。
就在她準備發怒的時候,聽到后半段話,心情便好轉了些,最后拍手笑道:“你說得不錯,趙氏的人惡行累累,絕非什么善類,你對付他們是對的!”
蕭燕這番話說得趙玉潔有些摸不著頭腦,趙氏的人罪行累累這個說法,她還是頭一回聽見。
“聽說你進入趙氏不過兩年多,在此之前并沒有修行,能在這么短的時間內,就達到御氣境這個境界,你的天賦讓我驚訝。”不等趙玉潔發問,蕭燕便率先開口。
她繞著趙玉潔轉了兩圈,上下仔細打量,眸中神采奕奕,好似在欣賞一塊等待雕琢的上等璞玉,又像是審視寶庫里亟待出鞘的非凡符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