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長眼的東西,也不看看我是誰,自取其辱!”魏無羨不屑的冷哼一聲,這才掏出一塊腰牌,隨手丟給了想要撲上來的其他府衛。
府衛們接過魏無羨的腰牌一看,不禁神色一僵,這是正七品的官牌樣式,正面是都尉府的銘文,背面則是都頭魏的字樣。
“原來是魏大人,卑職等冒犯了,恕罪恕罪!”根本沒有官品的府衛,立即躬身雙手將腰牌送回,臉上再也沒有面對普通百姓時的天王老子樣,滿是對真正朝廷命官的敬畏。
在平民面前,哪怕是面對富家子弟,他們也能靠著身后的京兆府,人模狗樣的作威作福,但是面對官員時,他們就只有看門小卒的身份,只能點頭哈腰。而在朝廷命官眼里,他們跟低層百姓也沒什么區別。
京兆府跟都尉府雖然關系不好,但他這種小卒子,還沒有摻和衙門之爭的資格,若無京兆府要員帶領,他們連犬吠都不敢。
魏無羨一腳將斷手的府衛小頭領踢開,自己走到鳴冤鼓前,拿起鼓槌,重重敲了下去。
聚集在衙門前的圍觀百姓們,眼看著剛剛指著他們的鼻子吆五喝六,神氣得不行的官差,眨眼間就被打得斷了手,疼得抱著手腕汗如雨下,狼狽不堪,都露出大快人心的滿足笑容,比喝了一壺酒還興奮,好似這個府衛是被他們親手教訓的。
京兆府府門外的鳴冤鼓很大,好像生怕有冤屈的人看不見、敲不著,魏無羨幾鼓槌下去,鼓面厚厚的灰塵瞬間崩散彌漫,將他的腦袋和半個上身都給淹沒,嗆得他不停咳嗽,抬起衣袖捂住口鼻直罵娘。
轟隆隆的鼓聲傳遍四方,最先有明顯反應的不是衙門內部,而是街面上的行人。因為鼓聲傳得很遠的緣故,三百步內大街小巷的各色百姓,懷揣著某種莫名而又濃烈的熱情,從大街小巷里小跑出來,河流潮水般往府衙大門聚集。整片街坊如同一鍋煮沸的水。
在長街上已經聚集了好幾百個興致勃勃、議論紛紛、伸長了脖子往京兆府大門看的人的時候,京兆府里仍然一片安靜,眾人期待的“升堂”二字并沒有傳出。
倒是有京兆府的官員,小心翼翼從角門里溜了出來,猶如做賊一樣,腳步匆匆的來到趙寧和魏無羨身前,拱手作揖:“趙大人,魏大人,京兆尹差遣下官來問問,你們這是要唱哪出啊?
“怎么還有劉氏公子?你們若是跟劉氏公子有私怨,私底下解決就是了,大張旗鼓鬧到京兆府,把世家矛盾爭斗暴露于大庭廣眾之下,讓平民百姓物議沸騰,絕非明智之舉啊!”
京兆尹的意思已經很明確,這事兒他不想管,也不好管,最好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把事情鬧大了對誰的影響都不好。
魏無羨打量著這位京兆府官員,摸著下巴嘖嘖稱奇,“唐兄,這多日不見,你怎么變得賊眉鼠眼的?言談舉止不復往日雄姿啊!”
唐興并不覺得慚愧,笑道:“一入官場深似海,從此操守是路人。讓魏兄見笑了。”說著又朝趙寧拱手,“鳴冤鼓響,衙門必須升堂,這是律法。只要趙兄不離開,京兆尹是坐不住的。”
趙寧點點頭,又回頭往身后看了看,覺得被吸引過來的百姓還不夠多,遂對魏無羨道:“你再去敲敲那鼓,聲音弄得大些。”
魏無羨對敲鼓的事很有怨念,不滿地對唐興道:“你們那鳴冤鼓上的灰塵都有三尺厚了,得多少年沒人敲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