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這個將門第一氏族的嫡長子,敢大張旗鼓到京兆府來,狀告士人門第劉氏的公子草菅人命,隨從還押著一名劉氏嫡系公子,要說這件事很簡單,龐升絕對不會信。
如果趙寧沒有一些深層次的圖謀,以都尉府和京兆府的關系,對方也不會到京兆府來找不痛快。而趙寧需要達成的目的,不管大小,都是龐升需要破壞的對象。
無論是從個人恩怨,還是從都尉府與京兆府對立的大局,乃至文武相爭的層面上考慮,龐升都沒有讓趙寧如愿、好過的道理。
“劉氏公子劉新城,凌辱族中女仆,在施暴過程中,將女仆之子當場打死,而后又將女仆打成重傷,并讓下人將其母子倆用板車運走,準備棄尸荒野。參與此事的女仆,拋尸的下人,被毆打致死的孩子尸體俱皆在此。”
趙寧指著堂外的劉新誠,“劉新城的兄弟劉新誠,曾試圖當街攔截我等,當時許多人都看見了,眼下也有跟過來的。此案再清楚不過,還望龐大人依律查辦,將罪犯收監治罪!”
仆役雖然是下人,畢竟不是奴隸不是牲口,在律法上并非主家財產,主家不能隨意打殺。否則的話,主家雖然不至于殺人償命,但一個流放之刑是免不了的。
此言一出,在堂外圍觀的百姓們,頓時議論紛紛,有情緒激動者,已經開始指責劉氏慘無人道。
龐升一拍驚堂木,示意外面的人安靜,他完全沒有要詢問證人,弄清案情的意思,淡淡問趙寧:“發生在劉氏府宅的事,趙公子怎么會知道的這么清楚?退一步說,假設事情真如趙公子所言,你又是為何會及時趕到劉氏府宅附近,這么巧碰上了對方拋尸?”
說到這,他輕笑一聲,看趙寧的眼神變得輕蔑,就像是在看一個根本不知道他厲害的愣頭青,“趙公子,這件案子本官不用查,就知道疑點重重。世人誰不清楚,劉氏乃是書香門第,禮儀之家,僅憑你一面之詞,就想讓劉氏背負草菅人命的罪名,實在是太過荒唐!這些疑點背后,有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恐怕才是本官需要先行查明的!”
說完這些,龐升一臉正色,好像真要查趙寧似的,眼中則滿是似笑非笑的戲謔之色。
剛剛安靜了一會兒的圍觀百姓聽到這里,又開始交頭接耳,只不過這回他們談論的焦點轉移到了趙寧身上。
“對啊,趙氏公子是怎么知道這事的?”
“事情不簡單啊!趙公子絕對有不為人知的隱秘!”
“還以為趙公子是要為苦命人出頭呢,原來也是有自己的陰謀!”
“這些世家貴族果然是一丘之貉,沒一個好的……”
大部分人都被龐升引導了思想,轉移了注意的目標,只有小部分有識之士,卻在此時變得異常憤慨。
“死尸就在眼前,苦主還跪在堂中,京兆尹不查問命案案情,卻靠自己的想象詰難趙公子,真是不知所謂!”
“公堂之上,頂著明鏡高懸的匾額,不為苦主做主,卻故意將百姓情緒引到岔路上,其心可誅!”
“這些圍觀百姓真是愚不可及,竟然輕易就被帶偏了思想,一點主見都沒有,跟豬一樣!”
眾人的議論雖然混亂,但趙寧已經是御氣境后期修行者,耳聰目明,眨眼間就將兩派意見聽了個大概,只不過有識之士的聲音很稀少,想來人數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