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唐興平日里很得人心,跟他們相處得很愉快。
至于跟在唐興身后的趙寧等人,獄卒門一概不理會,連看都不曾多看一眼,好似對唐興帶人到牢獄里來的行為,已經是司空見怪,且明智的知道不該他們過問的事情不過問。
趙寧沒有去牢房,而是直接進了刑訊的房間。
這里地方相對寬敞,輕易也沒其他人叨擾,正是適合密談的地方。
就是那些刑具上沾染的黑褐色血斑,還有隱隱散發出的異味,讓人覺得不是很舒適。趙寧并非矯情的人,讓唐興準備好了刑具,準備對不聽話的談話對象施以手段。
很快,械斗案的幾名殺人者就被獄卒帶了進來,這當然不是全部,而是趙寧老早就想見的村民殺人者。
趙氏莊子附近的農田,半數是趙氏的,耕作的是佃戶;半數屬于自耕農。
若是后者對趙氏莊子不滿,趙寧尚可理解,但趙氏一向對自家佃戶不薄,佃戶們都是豐衣足食,他們會反過來栽贓陷害趙氏,多少讓趙寧心里不舒坦。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本沒什么好說的,誰都要活命,不能沒了吃食,但也得考慮考慮其它方面。
據趙寧所知,這幾個殺人者,還是趙氏收留的流民,在他們即將餓死的時候,給了他們一條活路。也就是因為進入趙氏莊子的時間尚短,這才沒有家境殷實。
門第暗中找上他們,他們只要向趙氏稟明這事,獲得的賞賜就足夠他們一生衣食無憂,這也是報恩了。可他們并沒有這樣選擇。
唐興只留下了兩個心腹,讓其余的獄卒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刑訊房里一時間顯得格外空曠。
那幾個殺人村民,并不知道坐在一旁,帶著兜帽的人是趙寧,兀一進門,就跪在地上向唐興不斷諂媚行禮:
“大人有什么要問的,只管問就是了,小人知無不言言無不盡,不必動刑。”
“大人要是還想知道別的,趙氏......趙氏魚肉鄉里,罪大惡極,只要是大人知道的事情,我們都愿意做證!”
“對對,不管大人要我們為什么案子作證,我們都愿意出面。若是我們這些殺人者的證詞不可信,我們還能說服自己的家人!”
這幾個人七嘴八舌,不斷向唐興表明自己對門第的忠誠。
他們身在鄉村,沒到過官衙,更加不認識唐興,只知道京兆府是“自己人的地盤”,還以為唐興也是門第官員,見他們是為了把別的什么罪名安在趙氏頭上,所以都積極主動。
唐興冷笑一聲,沒有理會這些愚民,轉頭對趙寧道:“趙兄可以想問什么就問什么,不用擔心消息泄露。”
聽到“趙”這個姓,幾個殺人者都是一怔,一起看向坐在木桌上的趙寧。
當對方取下兜帽,露出自己的面容時,他們無不是臉色巨變,意外、驚駭得張大了嘴,有那穩不住的,當場就嚇得要失聲叫出來。
趙寧時常也去石門縣的莊子游玩,亦或是跟著族中管事學習莊子事務,很多村民都見過他不少次,這些人也不例外,都認得趙寧的臉。
他們怎么都沒想到,來見他們的不是門第俊彥,而是趙寧!
此時此刻,對他們而言,趙寧就跟索命閻王沒什么區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