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寧對此并不意外,陰謀害人,不管收買人的和被收買的,都是參與的人越少越好,這樣行動才能越隱蔽,事后也越不容易被查出來。
像碼頭命案、石門縣水壩械斗案這種,陳奕和馮三他們都是破綻。
雖然門第已經把他們和他們的家人控制起來,正常情況下已經是天衣無縫,但仍舊讓趙寧找到了突破口。
趙烈的案子里,行動人手就少了很多,那個肺癆地痞還當場死亡,痕跡就更少。但仍有那個京兆府的衙役,可以讓趙寧抓住。
在趙遜這件事里,一個可以被查的人都沒有。
這樣的情況不多,絕大多數害人的事情,都是需要參與者的,沒有行動人手,一件事怎么去辦?又沒有鬼可以驅使。
趙寧經過思索,推測出了昨夜的情況。
趙遜的虎狼之藥,可能被人掉了包,換成了藥力更加兇猛的。
但這還不足以讓他活活弄死一個清倌兒。
所以那個清倌兒本身也必然有問題。
對方可能也被隱秘下了藥,造成身體忽然變得虛弱、脆弱,如此,便承受不了半夜的折騰。
既然青樓的人沒有參與這件事,那么換藥、下藥的人,就可能是門第安排的精銳。
對方可能扮作客人,一直盯著趙遜,在虎狼之藥端上來的時候,從伙計身旁經過,依靠自己的修為,隱秘將某種藥物下了進去。
對那個清倌兒下藥就更加簡單,只要對方會吃飯會喝水,就一定有機會。
也不止下藥這個方法,既然是門第修行者出手,完全可以在跟清倌兒擦身而過的時候,假裝碰倒對方,在對方心脈上留下暗傷,只要劇烈運動就會發作斃命。
這個扮作客人的門第爪牙,在事后一定會迅速離開,就此躲藏起來。對這個人,一品樓的人再能干,也不可能追查得出來,畢竟進進出出青樓的客人太多。
給趙遜和那個清倌兒下的藥,他們吃了,也就沒了痕跡,就算有殘渣,亦或是湯碗、茶杯里有殘留,那些殘渣和湯碗、茶杯,也可能被門第的爪牙弄走了。
這樣人證物證就都已消失。
一品樓的查探證實了趙寧的這些推測。
現在的情況是查無可查。
為了在唐興這個皇帝的眼睛面前演戲,趙寧還是當場問了趙遜一些問題。
末了,眼神灰暗,生無可戀的趙遜道:
“如果我的冤屈不能洗刷,我愿以死謝罪。用我的命去賠償一個清倌兒的命,總沒有人能說什么。趙氏的家聲雖然會受到影響,但也不會太大。”
趙寧早就已經看出來,趙遜對生活已經沒有期望。
或許在對方眼里,這么渾渾噩噩沒有希望的活著,每一天都是一種折磨,既然生活是無止境的痛苦,死了也是一種解脫。
過了十年沒有希望的生活,想要結束再正常不過。
趙寧卻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轉頭對唐興道:“那個清倌兒的死,說到底,是因為中了毒,亦或是受了暗傷,仵作驗尸的時候,應該能查出些端倪來。
“如果仵作沒有查出什么疑點,那這個仵作就有問題,順藤摸瓜之下,要找到是誰給他授了意,也就不難。”
唐興是個聰明人,剛剛也想到了這點,聽完趙寧的話,正要回答,趙遜忽然道:
“如果那個清倌兒中的毒,只是讓她身體虛弱經不起沖擊,這也不是致命的毒物,沒法就此說她的死跟我無關;
“如果她受的是暗傷,那就有可能只是被修行者用真氣堵住了心脈,無法劇烈喘氣。那么在她死了之后,這口真氣也會消散,留不下太多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