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同在側的大內總管敬新磨,俯身低聲道:
“老奴也沒想到,門第這回的行動會這么大,露出了這么多把柄!他們勝了固然可以將趙氏直接弄沒,但眼下敗了,損失可就太慘重了些。”
宋治嘴角浮現出一抹若有若無的笑意,“大伴的意思是,朕應該保一保門第?”
敬新磨不動聲色道:“國家大事,自有陛下圣裁,老奴豈敢多言。
“老奴只是覺得,鄭氏、呂氏倒了也就罷了,若是門第受損太多,只怕將門勢力就會完全回潮。屆時將門在朝堂上壓著門第欺負,朝局又會是亂糟糟的。
“只有雙方實力均衡,誰也不能奈何誰,朝堂上才能安靜些,于國家社稷有益。”
宋治微微頷首,“大伴說得不錯。”
他沒有太多的言語,敬新磨也就無法揣測他心底的想法,只能靜靜站在一旁。
作為皇帝心腹,要維持自己的地位,當然得為君分憂,所以有些皇帝不方便說的話,敬新磨要幫皇帝說出來。
但眼下皇帝高深莫測,他也就不敢再輕易有什么言語,生怕說出來的話不合皇帝心意。
“傳令給大理寺卿,審案的時候注意分寸,鄭氏、呂氏就不用管了,其它門第涉及的案子,就不要查得那么清楚。”皇帝最后下了決斷。
“是。”
敬新磨躬身應是。
皇帝的意思已經很明白,不能讓趙氏和將門太過得勢。
敬新磨下去安排事情的時候,宋治凝望著金碧輝煌的雄偉皇城,與無邊無際秩序井然的燕平城,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呢喃道:
“事情總是要一步一步做的,越是大事越需要慢慢來,步子邁得大了就容易露出破綻,被人察覺自身意圖......這可不是明主所為。”
......
夜已深,人未靜,穿著官袍的龐凖,從京兆府側門出來,看到了一輛等候在街邊的典雅馬車,車身雕刻著鹿鳴圖案,那正是龐氏家族的圖騰。
進了車廂,龐凖屈膝跪坐,向面前的中年男子見禮,“父親,您怎么親自過來了?”
龐琦打量了龐凖兩眼,見對方鼻梁上還有淤青,不由得面色微沉。今日龐凖帶著京兆府衙役去碼頭,卻被趙寧當眾打暈的事,龐琦是知道的。
“傷勢如何?”
“已經不礙事了。”
“好好做今晚的事,只要成了,趙寧這小子成了階下之囚,你有的是報仇雪恨的機會。”
“父親放心,兒知道自己該做什么。”
龐琦點了點頭,“只要做成這件事,我們都能得到想象不到的好處,珍貴的修煉資源隨手拈來。修為上去了,用不了多久,我們就能成為家族實權大人物。”
說到這,龐琦眼中有精芒閃爍,擲地有聲道:“就算是下任家主之位,你也不是不能爭一爭!”
龐凖心頭一動,不禁暗暗握緊了拳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