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紅練沒有強求什么,帶著投過來的藝伎們和青衣人一起離開畫舫。
趙寧跟楊佳妮終于下完了一盤棋。
喝了口茶,楊佳妮看了一眼越來越遠的畫舫,問趙寧:“這回順著運河南下,你不是要插手漕運,幫助陳奕建立、穩固河幫勢力,給咱們兩家創造更多收益嗎?現在怎么不急不忙的,讓一品樓在各處行俠仗義起來了?”
在趙寧跟雁門軍征戰草原的時候,陳奕在趙氏跟一品樓的幫助下,建立的貨運船行已經初具規模,如今正在運河上做生意。
運河北抵燕平,南通杭州,是大齊的經濟命脈,利益是個天文數字。
上到朝廷下到船工,走南闖北的運貨商賈,生產商品的各種作坊,南方魚米之鄉的農夫,打家劫舍的河匪,沿河城鎮的店鋪、畫舫、酒樓、窯子等等......無數人靠它吃飯生存。
甚至可以說,大齊能有今日的繁華盛世,運河就是撐起這副盛景的龍骨。
又因為運河跨度大,溝通大河大江,沿河各種勢力龐雜,除了朝廷的轉運使衙門、各個世家的船隊,還有許多民間勢力:土豪大戶、江湖幫派。地方上的州縣官府也有很多牽涉其中。
如果把漕運比作一條肥美的大蛇,那么各種各樣的勢力,就是趴在大蛇身上吸血的蒼蠅,多如牛毛且顏色不一。要在這樣的運河上建立一股強大勢力,并且滲透到各地,掌控巨額財富,絕非一件容易的事。
以往將門沒有插手漕運,如今趙寧打算分一杯羹,僅靠趙氏,短時間內難以成就大事,而楊氏基業在江左,正是運河南端,揚州(廣陵)又是重鎮要地,戶盈羅綺市列珠璣,繁華富裕程度在整個皇朝都數一數二,楊氏跟趙氏南北合力,才能更好在運河之事上大展拳腳。
趙寧要實現趙氏年入二千萬金的目標,漕運是重中之重、成敗關鍵。
正因如此,趙寧眼下在做的事,在楊佳妮看來就有“不務正業”之嫌。
趙寧放下茶碗笑道:“行俠仗義不好嗎?”
“行俠仗義固然好,做好事也讓人心情舒暢,若不是你攔著,我都想親自懲奸除惡,把那些十惡不赦之徒的人頭,都掛在城樓上。”
楊佳妮瞥了趙寧一眼,“但如果只是這樣,格局未免小了些,不符合你一慣做事所圖甚大的風格。你是趙氏家主繼承人,打贏北境戰爭的軍中驍將,未來的大齊鎮國公,簡單行俠仗義是俠客做的事,跟你的身份不匹配。”
說這話的時候,楊佳妮一副你肚子里有什么蛔蟲,我還能不了解的模樣。
趙寧本來也沒打算瞞著楊佳妮,既然對方問起,索性也就說了:“你覺得我擴大趙氏族產與收入,讓你我兩家更有實力,為的是什么?”
這個問題的答案可以很簡單,世家大族都想家族進一步壯大,并且屹立不倒,但如果深究那就是另一番天地,楊佳妮沒有立即回答。
趙寧繼續道:“鳳鳴山之戰,我們都見識到了天元軍的戰力,那一戰之后,雁門軍的確是變強了,但契丹軍也同樣收獲了成長。如果有一天,北胡一統,百萬大軍南下,跟大齊開啟國戰,你覺得北境各個邊關能否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