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差,陳景河換上常服,坐著一輛馬車,來到城中最大的珍寶閣。
掌柜跟陳景河頗為熟悉,作為官府的實權大人物,陳景河家產豐厚,經常到這里來散財,是這里的重要顧客。
掌柜殷勤的將他請上二樓雅間,奉上了最好的茶水糕點,詢問陳景河今日來是想買些什么,并介紹店里新到的好東西。
“不用這般麻煩,本官今日過來,非是想要買些什么,而是有好東西給你瞧瞧。”
陳景河老神在在的擺擺手,他沒有故意擺架子,一副平易近人的模樣,卻又不忘自稱本官,處處顯露自己高人一等。
說著,陳景河身邊的兩個隨從,將手里捧著的盒子放到桌上,盒子看起來平平無奇,但一打開,里面的珍寶便讓掌柜眼前一亮。
一顆極品走盤珠,一顆西域紅寶石,雖然稱不上人間極品,但也是難得一見,價值非凡。
陳景河大大方方的讓掌柜先品鑒,自己喝了半盞茶,在對方驚嘆連連時,從袖中掏出一份單子,交給對方,高高在上的道:
“這樣的好東西,本官今日帶了二十多件過來,若是掌柜收得下,庫房里還有許多。”
掌柜這才明白,陳景河今日不是來賣貨,而是來出貨的,詫異之余,接過單子一看,頓時心情復雜,竟然是半響沒開口。
“這些珍寶,似乎是云家、何家等豪族的捐獻之物?”掌柜試探著問。
那顆走盤珠就是去年從珍寶閣賣出去的,當時是云家所得,品質上佳的貨物,掌柜能記住很久,而且一眼便可以辨認出。
單子上的東西,有一些只是看名字和標價,掌柜就能回憶起來。
“珍寶畢竟是珍寶,不能直接用來對敵,云、何等家族捐獻這些,也是想他們變成將士身上的戰袍、手中的兵刃,這些事自然就得本官來做。”
陳景河一番話說得云淡風輕,就在掌柜恍然的時候,又不著痕跡的補充道:
“不過鄆州大戰在即,人心惶惶,珍寶只怕賣不出好價格,掌柜若是要出貨,還是選在其它的繁華之地為好。”
聽到這里,掌柜徹底明白過來,如果陳景河是一心為公,根本不需要避諱什么,不讓被捐獻的珍寶出現在鄆州,是因為對方心中有鬼。
如果是幾件寶物,掌柜能自己拿主意,但是看陳景河的意思,這場交易的規模會很大,他必須要請示珍寶閣的東家。
能夠開得起珍寶閣的,自然不是什么小人物,更何況這還是鄆州最大的珍寶閣。饒是如此,店鋪東家在得到掌柜的稟報后,還是感覺到了力有不逮。
不過陳景河要求的價格,只是寶物原價的七八成,誘惑力太大,東家在權衡之后,找來了一些交好的同行,一起跟著陳景河去了府庫。
就這樣,短短幾天之內,府庫的珍寶就到了另一群富人手里,而陳景河賺得盆滿缽滿——這并不是說,他給官府換取了多少錢糧。
實際上,珍寶收益的大半,都進了他跟刺史等相關官員的口袋,只留下不到三成銀子留在府庫,會用于接下來的戰爭。
借此機會,陳景河等刺史府官員,都狠狠發了一筆橫財。作為高階官員,他們吃的腦滿腸肥,普通官吏當然得不到那么多銀子,但也都分到了不少實質好處。
而平日里就跟他們來往甚密,多有利益勾連的珍寶閣東家等富商,這些平民百姓眼中高不可攀的權貴大人物,也因為低價買進了這些寶物,得到了不菲利潤。
就是在這時,云家家主云雍,跟著陳奕經過一段時間的打探跟走訪,對官府的各種作為有了基本認知。
同樣是在這時,北胡兵馬主攻鄆州的消息,在大都督府引發了軒然大波。
因為晉地戰事激烈,大都督趙玄極不在汴梁,大都督府主事的副大都督韓昭,雖然對消息的準確性存有疑慮,但還是選擇了立即去見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