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他不用再想。
趙寧給了他答案。
國戰大局危殆之際,趙寧選擇了挺身而出!
縱使麾下只是一群雜兵,縱使敵人強悍無匹,趙寧這個武將,選擇的依然只有一個字:戰!
國家危難,文官能做的,無外乎死諫,武將能做的,無外乎死戰。
這一戰,勝負難料,生死未知。
趙寧選擇了親自出戰,這就說明他也知道形勢到了存亡之際,所以,他這個主帥親上戰陣,為國為家,為皇朝為君王,放手一搏。
這一刻,哪怕是遠隔千里,宋治也仿佛看到了,孤獨無聲的鄆州城外,遙望無邊的黑夜中,稀薄朦朧的星辰下,身披鐵甲手持長槊的趙寧,在數萬打著火把的將士面前,在一個個熱血兒郎的注視下,高舉手中長槊,指向西河城的方向,面色如鐵的大吼一聲死戰,而后縱馬而出,一騎當先的奮武身影。
黑夜無垠,強敵在前,不可見的深處,有無數刀槍劍戟,有遮天的箭雨,有數不清的修行者,這一去是滿路荊棘,這一去是頭皮血流,這一去是尸山血海!
然而,暗淡的長天下,數萬騎兵的火把組成了巨大的海洋,卻一定要在銅墻鐵壁般的黑暗里,于當前那個白袍白馬主帥的帶領下,殺出一條血路,撕出一線光明!
那一刻,定然是馬蹄聲如雷鳴。
那一刻,定然是大地震顫。
那一刻,定然是山河變色!
宋治仿佛親眼見證了這一幕。
縱然不是武將,他也感受到了那股金戈殺伐,一往無前的悲涼豪烈之意。
不知不覺間,宋治眼眶通紅,他咬緊牙關,盯著輿圖一字字道:“趙寧啊趙寧......這一戰,你可一定要凱旋,要帶著將士們高歌凱旋......”
......
西河城。
左賢王博爾術浮在半空,俯瞰燈火通明、人影幢幢的西河城,嘴角掛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這座兵城已經被完全攻下,街坊中零星的戰斗都已結束,很多房屋還在燃燒,很多尸體還未收斂。
從他的角度看下去,血色的街面因為血液還在流淌,仿佛活著一般。
他的視線,從西河城往東移動。
西河城的大齊守軍不僅在城中戰死無數,而且在潰逃的過程中被一路追殺,地毯般的尸體與血河從東城門一直蔓延出去,在游騎火把的光亮下,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
視野盡頭,是大軍追殺潰兵的戰場,不斷在往前推移。
對這樣的戰果,博爾術非常滿意。
攻占了橋頭堡,往下的戰斗就會順利很多。
“南朝的軍隊實在是不堪一擊。讓我沒想到的是,戰爭已經進行了這么久,他們的戰力還是這么孱弱。哪怕我們是倉促出擊,他們也完全不能撼動大軍兵鋒,
“看來大軍攻占鄆州乃至汴梁,也是指日可待。”謀主木合華捻著胡須,在博爾術身旁很是自得的說道。
“南朝經營了數月的防線會這么空虛,到處都是漏洞,的確是出乎預料。這完全不像是大戰時期該有的堅固防線,倒像是太平時節松散的守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