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平離去時,魏無羨嘿嘿兩聲,“這廝倒不是沒有本事的庸將,操守也有一些,在如今這個世道,這樣的寒門將領可不多。”
“越是往后,越是不會少。”趙寧說完這話,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眼見陳奕已經回來,他將諸將召集起來,布置接下來迎戰北胡大軍的策略。
四萬馬軍,說起來不多不少,但將領卻超過了二十個。
這是因為騎兵在中原皇朝屬于珍貴軍種,很多義軍麾下馬軍并不多,像耿安國這種,能夠帶著兩千馬軍出來的,已經是分外難得。
一些草莽義軍首領,麾下騎兵就只有幾百。
除了西河城,鄆州能夠湊到四萬騎兵,一是因為防御使軍隊里馬軍比較多,二者則是例如云家、長河船行這種地方豪強,提供了不少戰馬、修行者。
而后者,才是趙寧這一戰真正要倚重的對象。
他在鄆州早早布局的效果,也集中體現在這里。
環視過一群或緊張或興奮,或鎮定或忐忑的將領,趙寧的目光最后落在云雍、陳奕、方墨淵等,鄆州地方豪強與他麾下江湖勢力首領的身上。
“云雍、陳奕、方墨淵、張嘉、丁儀,你們的部曲排在大軍前面,承擔大軍先鋒位置;李奎、王興成防御使,你們的部曲在中部;其余義軍的部曲在尾部。”
趙寧的軍令下得很平穩:“北胡大軍雖然有四萬余,但這回渡河是為了攻堅,奪下西河城,所以騎兵不多。西河城潰兵的講述跟魏侍郎的消息,也都證實了一點:對方的騎兵攏共只有萬余。
“是以兩軍交戰之際,所有部曲無需考慮太多,戰法就一條,一直向前沖殺,沖散對方陣型,直至西河城下!”
對于一群雜兵來說,戰法當然是越簡單越好,什么兩翼迂回、中間突破,什么游弋側擊、分割包圍,都是自取滅亡。
趙寧接著道:“到了西河城下,大軍分作兩部,一部分包圍城池,為后續攻城做準備;一部分向兩翼分開,奪回大小軍堡跟河面戰船,讓西河城里的北胡將士,成為一支孤軍。
“屆時具體如何行動,聽本將軍令即可。”
軍令說完,趙寧再度環顧諸將,“誰有疑義?”
在場的義軍將領,無論是綠林豪杰,還是地方大族,有沒有熟讀兵法,都沒有大規模作戰經驗,自然唯趙寧馬首是瞻,他說什么就是什么。
李奎、王興成兩位防御使,卻對趙寧這份軍令有自己的思考,其中王興成雖然眼神數變,但沒有說話,滿臉虬髯的李奎卻是個直性子,當即道:
“如果趙將軍不問,軍中大事自然由主帥一言而決,我等絕對不敢有異議,但既然趙將軍問起,末將便有話直說了。
“趙將軍,末將跟王防御使麾下的將士,都是訓練有素、軍備齊全的皇朝王師,相比之于義軍戰力更強,理應承擔先鋒位置!”
他這話說完,王興成臉色微微一變。
耿安國原本對自己只能呆在大軍尾部的處境頗為不甘,想要請命去擔任先鋒,平心而論,他覺得兩度擊敗官軍進犯的梁山營,戰力比防御使的軍隊只強不弱。
但聽李奎說什么“軍中大事自然由主帥一言而決”,便忍住了到了嘴邊的話,他不是皇朝正規軍的將領,不知道軍中規矩,很怕觸犯軍法,只能謹言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