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難道還要馳援鄭州?”
“那是河陽節度使的事,我們只照顧汴梁周邊。”
“將軍要襄助我們守衛萬勝城?”
“襄助你們?你們活下來的,攏共不到八百人。”
“將軍的意思是,要自行守衛萬勝城?”
“不守。”
“不守?”
“守不了。”
“為何守不了?”
“我們只有五千人。”
“......”
說到這,錦衣年青人站了起來,準備結束這場談話:“過來,是要告訴你們,北胡已經從鄭州分了兵馬過來,明日我們就會撤離,帶著你們回汴梁。
“你能醒過來,我很高興。事實上,醒過來的人越多,我就越高興。畢竟,我也想多救一些戰士回去。”
范子清眼見對方要走,連忙問道:“敢問將軍貴姓?”
錦衣年青人回頭微微一笑:“陳安之。”
說完這話,他便出了營房。
范子清目送對方離開。
他并不知道誰是陳安之,但既然對方是皇后麾下的將領,那么自己得救的恩情,就該算在皇后娘娘頭上。
皇后,只要想到這兩個字眼,即便只是一個普通縣邑的捕快,范子清也油然而生一股濃烈的崇敬之情。
當初,皇帝被元木真擊敗出逃,中原人心惶惶,要不是皇后及時回來,穩住了大局,并率領大軍攻打北胡大軍,將對方圍困在楊柳城一隅,整個中原還不知道會亂成什么樣子。
若是北胡大軍肆掠中原,覆巢之下沒有完卵,區區一個中牟縣,必然會被撕得粉碎。
莫說范子清只是個御氣境修行者,縱然他是元神境,也保不住縣城,而一旦被大軍追殺,他恐怕連妻兒都保不了。
趙七月貴為皇后,姑且能夠在家國危難之際,不顧危險挺身而出,他范子清不過是一個縣邑捕快,如何能夠吝嗇自己這條性命?
彼時,范子清胸中的熱血就已經被極大激發,有了愿意為家國存亡拼命的念頭。
日前執意決定北上參戰,有多少是因為皇后娘娘的感召,范子清心知肚明。
沒想到的是,這回皇后娘娘的扈從軍,竟然又救了他,將他從死人堆里刨了出來,給了他第二條命。
范子清默默握緊了雙拳。
要去汴梁了,說不定還能見到皇后娘娘......范子清看向門外,彼處陽光遍地。他臉上有了笑意,心中一片光明。
離開萬勝城去汴梁,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最大的問題是,北胡精騎已經追殺過來。
這次來的不是步騎參半的萬人隊,而是近萬純粹的騎兵!
剛剛跟隨大隊出了城門,坐在板車上還沒走出半里地的范子清,聽到隆隆如雷的馬蹄聲,循聲回頭之時,看到的是地平線上冒出的滾滾黃塵。
聽到奔回的游騎,對身旁不遠處陳安之的稟報,范子清不由得心情沉重。
追兵是近萬北胡精騎,而己方只有五千騎兵,還有大批傷員在隊伍中,現在雙方相距不到三里地,自己這些人是想逃逃不掉,想打打不贏!
這豈非又到了十死無生之境?
范子清不由得遙望汴梁方向,只覺得這數十里的距離,遠如天邊。他想要去汴梁瞻仰大齊第一巾幗英雄皇后娘娘的念頭,只怕再也無法實現了。
想到這里,范子清握緊了身邊的橫刀,準備再跟北胡來一次最后一戰。
萬勝城里近萬將士,數日間戰死了九成多,就剩了不到八百人,事到如今,他已經做好了埋骨于此的準備。
“站都站不穩,這就想再度上陣拼殺了?”陳安之聽完游騎的稟報后,瞥見范子清摸刀的動作,再看對方堅毅決絕的面容,不由得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