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氏的修行者退下后,趙寧離開郡王府,只帶了丫鬟夏荷作為隨從,策馬上街,不急不緩的往鎮國公府而去。
過兩日就是年關,趙寧沒打算除夕獨自呆在郡王府,因為某些原因,趙北望夫婦得坐鎮河東,所以趙寧打算在鎮國公府過節。
青竹山之戰后,趙玄極沒了修為不說,身子骨也逐漸孱弱,咳嗽的毛病日盛一日,就連趙氏的丹藥都很難調理,而對方年事已高......
街上往來的寶馬雕車依然不少,但行人卻不如趙寧記憶中多,人流稀疏了好幾倍,各色人等也不復之前的衣衫鮮亮,面色愁苦木然者不勝枚舉。
年節將至,高懸大紅燈籠的人家不多,很大部分商鋪大門緊閉,一些在戰火中破敗的屋舍,還有斷壁殘垣未曾修復。
蕭條冷瑟的味道猶如實質,不用如何感受便能察覺得一清二楚。
一場國戰,大齊百姓的死傷逼近千萬,而經過北胡大軍撤退時“有條不紊”的殺戮掠奪,河北地更是十室九空。
這個年關更像是單純的關隘,很多平民百姓能夠跨過去活到來年,就已經是要拼盡全力。
與絕大部分蕭瑟景象格格不入的,是一些酒樓瓦肆的熱鬧非凡,身著錦衣、高頭大馬的官員與富人出入不斷。
他們在伙計點頭哈腰的熱情招呼里,邁著八字步一擲千金,好似這場讓無數人家破人亡的戰爭,不僅沒有讓他們生活困頓,腰包反倒是不合常理的鼓了不少。
“五年國戰,我們不僅吃盡了苦頭,也受夠了清貧,多少親朋好友餓著肚子戰死沙場,如今國戰大勝,天下再度承平,該是我們享受榮華富貴的時候了!”
憑借天下罕有的修為境界,哪怕是隔著百步,趙寧也清晰聽到了這番話,他循著聲音轉頭望去。
幾名身著巡城都尉府官服的官吏兵丁,正從一家綢緞鋪大搖大擺、滿面紅光的走出來,為首者將一個鼓囊囊的錢袋子塞進了懷里。
而在他們身后,尚顯破敗的綢緞鋪門前,只穿了布衣的東家正強顏歡笑的彎腰相送。
一個半大孩子躲在他腿后,看向都尉府官吏的雙眼里充滿淚水,畏懼、仇恨之色又格外明顯。
“總旗英明,想到了這個發財的法子,我等佩服萬分。”一名小旗滿臉奉承而又幸福的笑意,“兄弟們能跟著總旗,實在是上輩子修來的福氣。”
滿臉橫肉的總旗甚為得意,揚著下巴道:
“這些商賈,在北胡占據燕平城的時候,不知道何為忠義,既不曾跟蠻子拼命,也不曾果斷南撤投奔王師,反倒是留在敵境內繼續做買賣過日子,每年還給胡子上交賦稅!
“這不是為虎作倀是什么,不是叛國投敵是什么?咱們給他們按上通敵的罪名,那是合情合理,現在能給他們留一條生路,已經是足夠仁善。”
小旗連忙附和:“如今國戰大勝,自然是秋后算賬的時候。這樣的人一個都別想走脫,不讓他們付出點代價,怎么對得起那些戰死沙場的將士?”
趙寧停住了馬,夏荷順著他的視線看到這些人,漸漸也聽清了對方的談話內容,這讓她驚訝的睜大了雙眼:
“公子,這些人怎么如此可惡,竟敢明目張膽的敲詐勒索百姓?這些百姓在國戰期間被北胡蠻子欺負盤剝,忍氣吞聲,能夠活下來已經是分外不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