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令恢復了凜然有威的樣子,咳嗽著回到光明正大的匾額下,小蝶手里則多了一個包裹,徑直走到趙玉潔身旁。
公堂內外的官吏衙役雖然受了傷,但都不致命,見縣令沒事,一副還要繼續審案的樣子,都相互攙扶著,回到了各自的位置上。
縣令一拍驚堂木,再度輕咳一聲,環視堂內堂外眾人,正氣凜然地道:“對陳二護母防衛案,本官做出最終判決:陳二正當防衛,無罪!
“四位打人者犯傷人罪,立即捉拿入獄,擇日判定刑期!”
堂內堂外一片寂靜,大家都懷疑自己聽錯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莫不是一頭霧水,都感到無法理解難以接受。
他們無法推測小蝶跟縣令去了二堂后,兩人之間到底發生了什么,只能感覺到這里面的水-很深,一時間都不敢多加議論。
唯有狗子母子二人,喜極而泣。
不等四名打人者嚷嚷,圍觀的百姓鬧騰,縣令及時拍下驚堂木:“退堂!”
......
小蝶跟趙玉潔成了豐收村的英雄,回去的路上,漁民們一波一波圍在兩人身邊,嘰嘰喳喳問東問西,不時發出由衷的贊嘆聲。
陳二母子兩人,更是對她們千恩萬謝。
一個將門夫人,一個將門修行者,贏得了眾人的一致膜拜。至于旁支不旁支的,漁民們不是很懂,不妨礙他們覺得趙玉潔跟小蝶很厲害。
至于在二堂發生了什么,小蝶選擇緘口不言,只是露出“你們應該明白”的笑容,任由漁民們自己去猜測,得到自己心里的答案。
回到漁村,當日茅草屋熱鬧了半天,好在天很快就黑了,趙玉潔跟小蝶不至于被吵鬧太久。
小蝶手提的那個包裹里,裝的是縣令給的銀錢,不收取一些賄賂,小蝶沒法讓縣令相信她的飛魚衛身份,況且這對她們往后的生活也有用。
翌日,趙玉潔走出茅草屋,在屋旁的一棵七葉樹下,一呆就是一整天。
在這一天中,趙玉潔沒有開口說話,顯然是在沉思什么。
第二日又是如此。
眨眼三日過去,這天黃昏,趙玉潔回到茅草屋,對著屋內屋外漁民們饋贈的各種生活所需,露出了一種小蝶看不懂的笑容。
但趙玉潔什么都沒說。
第四日,趙玉潔把小蝶叫到七葉樹下。
“姐姐,我們要不要把那個縣令滅口?”小蝶謹慎地問,她們跟著漁民一起回來的事瞞不住,縣令早晚會察覺到不對。
趙玉潔笑了笑。
陽光透過樹梢投下斑駁的光影,落在她身上,讓她的面容片明片暗,山風吹拂,樹葉晃動,她臉上的光片也在沉浮,讓她看起來明暗不定。
她緩聲道:“小蝶,這世上的壞人是殺不完的,官場中貪贓枉法的官吏也除不盡,就像這天地間的惡,永遠也無法根除。”
小蝶不明白趙玉潔為何提這個,但她還是順著對方的話頭往下說:“所以姐姐才建立了‘深淵’——世道黑暗,我們都是身在深淵中的人。”
趙玉潔輕輕搖頭,表示小蝶沒有明白她的意思,但她半分也不著急,語調依舊平緩柔和,像是潺潺流淌的小溪:
“小蝶,這世上的善同樣很多,任何時候都不可能滅絕,就像豐收村的漁民,為了狗子的事可以傾巢而出,你看,世道亂成這樣,他們依舊良善。”
小蝶迷迷糊糊:“所以世間的善與惡會永遠并存,這才是世間的本來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