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劉家蒙難,劉新誠的同胞兄弟劉新城被玉娘所殺,而他則被發配隴右。
彼時,他還只是個初入御氣境修行者,不被任何人重視,也不曾被廢掉修為——這也是因為西域戰事頻繁,留著他的小小修為,還能為國家殺幾個敵人。
國戰期間,蒙哥攻占西域,亂軍之中他順勢逃脫,也算福大命大,輾轉萬里來到嶺南,歷經艱難險阻,遍訪州縣,最終好不容易找到了劉牧之。
國戰結束后,劉牧之在巨大的失望面前,之所以還能活下來,堅持到天下大亂的這一天,就是因為有了劉新誠這個希望。
劉牧之點了點頭,看向東天剛剛冒頭的旭日,問劉新誠:“今日是何日?”
“乾符十八年八月初一。”劉新誠如實回答。
劉牧之不復多言,轉身朝伐木場大門走去。
這時,大監工因為擔著干系,壯起膽子向前一步:
“劉牧之,你不能就這么走了!你是朝廷欽犯,是刺史大人要求重點監視的對象,豈能一走了之?你就算能從這里離開,刺史大人不會放過你......”
他的話還沒說完,劉新誠已經揮了揮手。
那個截鞭人立時身形一閃,詭異的到了大監工面前,手掌成刀輕輕一揮,真氣掃過對方的脖頸,一顆滿臉驚駭的人頭,就在泉涌的鮮血中飛了起來!
這駭人至極的一幕,立即讓眾人或者驚呼出聲,或者被嚇得跌坐在地,或者四散奔逃想要離得遠遠的。
在走出大門前,劉新誠回頭掃了眾人一眼,目光停留在嚇得最慘的幾個監工身上,嘴角微微勾起:
“冤有頭債有主,今日之事你們只管上報,罪責不會在你們頭上,因為......我就是大江幫幫主!”
聽到大江幫幫主這幾個字,所有人無不是渾身一僵,目瞪口呆的看向劉新誠,眼神中充滿敬畏與恐懼。
走出大門,被人在身上披了一件蓑衣的劉牧之,神色如常的問劉新誠:“廣州不僅有刺史,還有節度使,你能不畏對方果斷行事,想必是修為有所精進了?”
一個出類拔萃的世家公子,經歷家族傾頹、自身被流放邊塞的巨變,又在皇朝面臨滅頂之災時,于亂軍中脫身,走了萬里之路找到受罪的親生父親,而后成立江湖幫派,將其發展為郁水流域最強的存在,勢力滲透官場軍伍并奮戰至今。
看到了這么變化,經歷了這么多事情,劉新誠的心境智慧早已被打磨得非同凡響,各種歷練不可謂不足。
他臉上浮現出幾縷笑容:“回父親,兒子已經是王極境中期!”
劉牧之微微頷首,皺紋里都是欣慰之意:“比為父當年強多了。”
說著,他忽然停下腳步,在連綿細雨中抬頭看向北方。
這里的天氣很怪異,東邊日出西邊雨。
劉牧之良久不動。
“父親在看什么?”劉新誠隱有所感,問劉牧之。
劉牧之面容肅然,一字字道:“燕平風云,天下大勢。”
......
金陵。
作為大齊皇朝的南京,金陵既不像西京長安那樣,擁有關山四塞之險,也不像東京汴梁那般,位居運河中樞繁華冠絕天下。
金陵的位置有些尷尬,不高不低,不長不短。
但金陵也有它的長處,論繁華,它勝過長安,論便利,它勝過燕平,論人文薈萃,他也不是汴梁可比。各種條件加起來,足以讓它擁有名副其實的南京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