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貞之點頭不迭。
其他官員或附和或感嘆。
他們互相看了看,眼神里飽含深意。
在這看似正常又不無詭異的氣氛里,飛魚衛千戶心里咯噔一聲,感覺有哪里很不對,并隱隱約約意識到了不妙。
......
皇城,乃皇朝心臟之地,含元殿,則是心臟的心臟,也是皇權的象征。
非三省六部等中樞官員,想進入皇城都非易事,而要置身含元殿范圍,必是在朝會之時,等閑不得踏足。
如今,趙寧帶著七名外來的“叛軍”高手,視皇城禁令如無物,從半空就踏入了皇城不說,還徑直闖進了含元殿范圍,落在了廣場之前的白玉石拱橋上。
大齊皇朝的禁律與大齊皇帝的威嚴,已然全都不在他眼中。
他對宋治的蔑視之意,就如這夏日的陽光一樣顯眼。
在此期間,沒有哪個禁軍將領敢于上前阻攔,也沒有哪個宦官飛魚衛能夠上前喝斥,任何有異動的人還未邁出腿張開嘴,就被泰山般的威壓釘在地上,絲毫動彈不得!
趙寧用這種強勢霸道的舉動,向所有人宣布了一個事實:
他趙寧,是宋治的敵人!他今日來,就是要跟宋氏開戰!
在趙寧雙腳落地時,文武百官、內外高手,包括蒙哥、察拉罕,都相繼轉頭看向含元殿,一雙雙目光齊刷刷落在了宋治身上。
他們想看皇帝是什么反應。
他們想看皇帝是什么臉色。
宋治的臉色很難看,難看至極。
本就已經狂怒如同野獸的他,直接從殿中飛身而出,站在了玉階頂端,手中天子劍隔著整個廣場,遙遙指向趙寧,咆哮的時候噴出了無數唾沫:
“朕是大齊的皇帝,是這天下的主人,言出而法隨!朕說誰是功臣誰才是功臣,朕說誰是逆賊誰就是逆賊,朕要殺誰誰就必須死!
“趙寧,你這逆臣賊子,大齊天下,人人得而誅之!竟然還敢強闖皇城冒犯天威?你這是跟天下億萬齊人為敵!你的下場只會有一個,那就是粉身碎骨!”
寬闊廣場另一端,文武百官的另一邊,趙寧嗤地一笑。
笑聲不重,笑容不大,但其中飽含的不屑之意,卻讓每個人都體會得一清二楚。
世家官員寒門修行者,又轉過頭來看向趙寧。
他們見到遙對宋治的唐郡王邁步而出,輕松寫意而又沉穩厚重,腳落下的地方細塵云起,一團團向周圍蕩開。
趙寧走路走得步步生威,說出來的話則攝人心魄:
“乾符年間,大齊吏治黑暗官府腐敗,權貴爭權官商勾結,地主大戶兼并土地,巨富惡霸魚肉鄉里。
“千萬百姓因此失去耕田,淪為地主大戶的附庸,飽受剝削生活困苦;百萬百姓流離失所家破人亡,成為無依無靠的流民,易子而食死人無數。
“而陛下你,只看到了車水馬龍的市井繁華,眼中只有燈紅酒綠中的滿街珠翠,不愿去看繁華之下的衣衫襤褸、深重苦難、遍地白骨。
“你把這稱作歷朝歷代都未有過的輝煌盛世。
“你說這繁華,不負開朝功烈們付出的頭顱與鮮血,你說這盛世如他們所愿。
“而我看到的,只是一座腐爛惡臭,埋藏著無數尸體,鮮血流淌不盡的墳墓!
“在這座墳墓之下,底層百姓的怨靈在痛苦掙扎;而這座墳墓之上,左擁右抱的權貴富人卻在縱酒狂歡!
“如果這就是你所謂的盛世,那這也是扭曲的盛世,是血腥的盛世,是骯臟的盛世,是吃人的盛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