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男人的臉消失，我就覺得胸口一陣一陣的發堵。</p>
憤怒、驚恐……還有說不清的各種情緒像是要把我撕裂一樣。</p>
我沒再管照片，回頭想問趙奇，他記住照片里男人的長相沒有。</p>
轉過身，卻不見趙奇的影子。</p>
跑到院子里，不見趙奇，只見他剛才拿的鐵鎬丟在院里。</p>
院門已經從里邊打開，我急著跑出去，左右不見人，那個線人瘦猴也不見了。</p>
我拿出手機，打給趙奇，通是通了，可沒人接。</p>
我回頭朝院門里看了一眼，拉上門，朝著來時的方向走去。</p>
走了一陣，我才覺得不對勁，平常董家莊可沒這么安靜，怎么今天變得死氣沉沉的，不光沒有人聲，就連飯菜的香味也沒有。</p>
我剛想敲一戶人家的門，看看有沒有人，身后忽然傳來放鞭炮的聲音。</p>
我被嚇了一跳，猛地回過頭，就見一個穿著破爛棉襖，敞胸露懷，黏成綹的頭發和臟胡子連在一起的家伙，正用竹竿挑著一串小鞭炮跳著腳的嘎嘎樂。</p>
他腳邊還有一條半大不小的土狗，跟著上躥下跳。</p>
“董大仙兒！”我詫異的喊了一聲。</p>
這人本來叫董大發，是董家莊出了名的瘋子，聽莊上的老人說，早年間他和他老婆一起去廣東打工，他老婆被工廠的一個工頭給強J了。</p>
工頭前腳走，他老婆就留了個條子，吊死在了出租屋里。</p>
董大發回去一看，當時就瘋了，拿了把菜刀，嗷嗷叫的跑到工廠，找到那個工頭，連砍了他幾十刀。</p>
按說他殺了人，最低限度也得判無期，可是他受了刺激，是真瘋了。</p>
當地司法部門也沒法給一個瘋子判刑，只好把他送了回來。</p>
他回來后也不傷人，就在原先的家里扎了個草人，給草人穿上他媳婦的衣服，逢人就說他媳婦兒可好了，在家給他做飯，晚上還給他暖被窩。</p>
莊上的人可憐他，就輪著給他送吃的。</p>
我就是董家莊的人，以前還給他送過烙餅咸菜呢。</p>
至于董大仙兒這個外號也不知道是怎么來的，估計是整天神神叨叨的，誰隨口喊了一聲，就這么傳開了。</p>
要算起來董大仙得六十多了，沒想到他還在……</p>
董大仙放完炮，消停下來，瞪著眼睛看了我一會兒，嘴一咧，指著我笑嘻嘻的說：“大禍害，大禍害回來了！”</p>
“大仙兒，莊上的人呢？”我也只能是問他了。</p>
董大仙低頭想了想，忽然原地一蹦，轉過身邊跑邊說：“你來，你跟我來，我帶你找他們去！”</p>
我這會兒也沒了主意，只好跟著他跑。</p>
那條土狗也跟著我們倆跑的歡實。</p>
跑出村西邊，董大仙還在撒丫子往前跑。</p>
穿過田埂，跑進了一片樹林子。</p>
我有點納悶，老瘋子這么大年紀了，怎么能跑這么帶勁呢。</p>
跟著跑進樹林，轉過一棵樹，居然不見了董大仙的影子，只有那條土狗還在樹下撒歡兒。</p>
我正驚疑不定，不經意間就見樹林子另一頭似乎有人影。</p>
“我靠，老頭怎么能跑這么快呢？”</p>
我急著追過去，到了跟前一看，全身的汗毛都立起來了。</p>
五個紙人正腳不沾地的往前走呢，其中四個都穿著綠紙小褂，腰里系著紅紙腰帶，另外一個紙人卻是個婆子模樣。</p>
紙人白生生的臉上抹著紅通通的胭脂，讓人看了心里就毛扎扎的。</p>
它們居然真像人一樣在走路，看似腳不點地，兩腿邁起來卻呼啦呼啦響。</p>
讓我感覺毛骨悚然的是，趙奇就跟在最后一個紙婆子后邊，兩眼發直，踮著腳尖，和五個紙人步伐統一的大步向前走著！</p>
“趙隊！”我喊了一聲，上前拽住趙奇。</p>
他被我拉著，腳下還在不停的邁步。</p>
見他一臉木然，眼睛直勾勾的，我猛然反應過來，他這是被鬼給迷了魂了。</p>
我連忙拿出木劍，追上紙婆子，照著它的后心就刺了過去。</p>
紙人被刺穿，竟然真的發出一個婆子的慘叫聲。</p>
隨著這聲尖利的慘叫，一股黑氣迅速從紙人里躥出消散。</p>
趙奇身子猛一哆嗦，眼珠轉了轉，驚疑不定的問：“我艸，我怎么在這兒？”</p>
不等我說話，前邊四個穿小褂的男紙人似乎聽見了紙婆子的慘叫，同時‘呼啦啦’轉過身來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