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黑暗之下,由他們去好了。
“貪癡長老,佛寺這些年,遍尋慧根弟子,可有所得?”既然弄不清楚是恭維,還是諷刺,梁興大人,一如既往的轉移話題。
“上智無心而合,非千慮所臻也。”貪癡長老淡淡一笑,慢悠悠回道,“要知謂于定中,觀照一切,通達無礙,那真正的慧根,從來都在人間。
梁大人,這是了不得的造化哩。
急不得,急不得.........”
“又特娘的打機鋒!”梁大人心中腹誹,他最不喜跟這幫禿驢打交道,然而政務之事,卻又必須跟他們接觸,還真是難受的很。
畢竟寧佛寺,也是他梁大人治理此地的重要依仗。
“近些年,年輕人大量離開,或去帝星,或者王星,最好的勞力逐漸流失,對寧城的治理,可不是什么好事。”梁大人還是有些理想的,想著三年一期的任命,即將到期。
若是最后能做出一些業績,到時候能夠調離這墮落的地方。
他可不想終老此處,若是那樣,壽元都會減個三五年。
“貧僧記得,梁大人之前發布過限離令,這個問題,應該不難吧?”貪癡長老微睜雙眸,直視梁大人。
梁興覺得年輕和尚的目光,銳利而發亮,刺的他眼睛有些生痛。
“治標不治本罷了!”梁大人嘆一口氣,像是訴苦般,“年輕人意見很大,現在用強手段,上峰那是很反對的,也不曉得還能挺多久。貪癡長老,這一次道庭那邊,對帝星的事情,又是什么意見?”
“梁大人真會開玩笑。我一個僧人,你問我道士的事情。”貪癡大笑一聲,“您這是所問非人呀。”
梁興頷首,清楚這趟渾水是碰不得了。
這幫禿驢,跟牛鼻子一樣,一個個滑溜的很。
他再次端起茶杯,腦子突然冒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這俊秀和尚,乃是首座,為何這法號,取的這般野性放縱?
梁興晃晃腦袋,一邊品茶,目光瞥向窗外,下一刻,眼眸微微睜大,然后瞪的一下站起身,勃然大怒道:
“你們這是干什么?!”
只見下方,一群打扮俏麗的花魁,站在清風樓下,拉著橫幅!
橫幅上寫著:
“讓他們見見外面的世界!”
不但如此,這些花魁一個個嚷嚷著:
“解除限離令!讓好男兒出去掙錢,回來有錢逛樓子!”
“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他們要活不下去了!”
“美男子不來,難道梁大人來嗎?!”
“您這身子骨,來一次還行,來一個月,到底誰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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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女人叨叨起來,相當于一千只鴨子,當十幾個聞名寧河的花魁,一同發起號召,那威力堪比一個天降法術!
最前方的一個俏麗女子,一顰一笑,都是十分的戲,此刻淚痕猶在,當真是我見猶憐。
貪癡站起身,寬大的白色僧袍,都遮掩不住他強健的體魄。他透過窗戶,瞧著下方,贊道:“梁大人,您說的還真是一點都沒錯,這道禁令反對聲真的很大呢。”
梁大人臉孔,此刻紅的發紫,一群下九流的娘們居然出來吆喝。
他惱恨的目光,恨不得將這幫女人撕成碎片,然而,站在一旁的戒律院首座,更像是一座鎮妖塔壓著他喘不過氣。
梁大人深吸一口氣,怨恨道:“一群淺草的玩意!真是白瞎她們的狗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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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來奇怪,有些東西,會以某種奇妙的軌跡,走向同一個趨勢。
百川東到海,何時復西歸?
即使是東南西北的溪流河水,最終會匯聚成大江,滾滾流向大海。
過去不曾交匯,可未來終要殊途同歸。
只是有些人,看得深遠,一眼便洞穿。
然而,還有一些人,終歸是隨波逐流,人云亦云,不知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