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聽說了,奏折通稟到帝都那邊,這事道庭會派人過來。”蘇曉曉點點頭,“東哥兒那邊,我有些擔心。”
“羅東,我們都很佩服他。只是三年前成為道士,這是我怎么都想不明白的事。”崔浩神色有些復雜,似乎很惋惜,又像是很難過。
記得多年前,羅東來到寧城,像是逃難而來,一同而來的老婦,不像是母親,更像是老媽子。
陪羅東到十歲,便得重病而去。
留下羅東四處掙命,打架斗毆,什么都做,只為活一條命來。
按道理,這樣的孤寡少年,定是戾氣極重,暴戾非常。
然而,真實的羅東,和煦中帶著暖意,經常會給人以微笑。
“是啊,如果沒有他給的半塊饅頭,今日的蘇曉曉,早是一小堆白骨。”蘇曉曉柔聲說道,“嬋兒,有些事,你不懂,以后少說道東哥兒。”
小嬋撇著嘴,不情愿的道:“羅東是好人,我自然知道,可是他總是惦記小姐的錢財,即使他對您有恩,您這些年,也該還清了。”
崔浩將茶水杯子一推,眼神瞬間變得凌厲,瞪了一眼小嬋,厲聲道:“羅東還輪不到你說三道四,你小姐的日子,可知道從何而來?你現在不愁吃,不愁穿,那都是羅東帶來的。有些話該說,有些不該說的,都給我爛到肚子去!”
小嬋嚇得臉色發白,崔浩兇悍的模樣,她哪里見過。
只覺得這俊朗的少年,變得給外猙獰恐怖。
別看崔浩才十六歲,早已是碼頭東岸一片,最年輕地少年頭領,那可是真刀真槍拼殺出來的,自帶一股威勢。
他眼神柔和,可是兇悍起來,絕對是心狠手辣,殘忍無情的主。
“你別嚇嬋兒了。”蘇曉曉終究不忍,勸說道。
小嬋憋屈的抿著嘴,眼淚在眶里打轉,還真是我見猶憐。
“還不給我倒水!”崔浩哼了一聲,神態語氣松了不少。
小嬋這才破涕為笑,端起茶壺,給崔浩倒茶,小心翼翼的問道:“崔哥兒,羅東哥這幾年,不再內城待著,為啥要去當道士呢?”
“他的事,我們都看不透,可是每次說的話,卻都驚為天人。”崔浩說到這里,目光瞥向蘇曉曉,問道:“你還記得六年前發饑荒,內城一片混亂,易子相食,數不勝數,我們都差點被當成口糧。”
“當然記得,海邊的風不再吹入內陸,三百六十條河流干涸,茶山枯死,稻田干癟,孤兒最容易成為襲擊對象。”蘇曉曉想起這事,依舊心有余悸。
“然而碼頭那一帶,沒有人敢招惹羅東。即使那些大人,他們的兇悍,一旦遭遇羅東的時候,勇氣都像是消失一樣。”崔浩眼眸中帶著神往,顯然對羅東是一萬個欽佩與膜拜,“碼頭的幫會經常抓捕小孩,運氣的好孩子,還能賣個好價格,運氣悲催的直接成為口糧。這件事,成為碼頭兒童最大恐懼。”
蘇曉曉沉默,一旁的小嬋露出好奇而驚訝的神色。
顯然,這些往事,是她不曾聽聞過的。
“巡城司自然要清剿那些毒瘤,后面的事情,卻是詭異,幫派的人,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死人,有些病死,有些淹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幫派的頭領死得一個不剩......”說到這里,崔浩露出驚嘆神色,“那個時候我才十歲,羅東也是十歲,可是.......”
“不要說了,讓這個秘密,徹底封存。”蘇曉曉閉上眼,她記得那個夜晚,渾身是血的羅東,猶如地獄修羅,提著幫派老大的腦袋,走在風雨中。
那晚上暴風雨格外大,狂風暴雨,席卷整個河域,雷電轟鳴聲,遮蔽一切。
干旱消失,小江南重新回復一切。
下九流的社會,每天都會死人,官府有收尸人,只當這些下三濫的人,幫派混戰的犧牲品罷了。
根本不會有人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