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多禮,快些起來。”
頭戴黑斗篷的唐矩兩手扶起蘇賢,搖頭嘆道“賢侄啊賢侄,你現在已是官身,且與本官同一個級別,就不用如此多禮了吧。”
“世叔說什么話呢,小侄始終都是晚輩,世叔始終都是世叔,這一點無可改變。”蘇賢面色微有不自然,但很快恢復如常。
“好,哈哈,賢侄說得好。”唐矩對蘇賢的態度還是十分滿意的。
寒暄過后,兩人分賓主落座。
蘇賢打量了唐矩的黑斗篷一番,疑惑問道
“世叔你這是”
“哦,賢侄莫怪。老夫近來偶染風寒,大夫叮囑不可曬太陽,也不可吹風這斗篷正好合用。”
“原來如此小侄應該改日再來拜訪的,請世叔贖罪。”
“誒誒,賢侄說什么話呢”
“”
兩人閑扯一陣后,蘇賢忽然面色一正,看著唐矩的黑斗篷說
“世叔,今日公主升帳,對瀛州的巡察之事做了新的安排。”
“哦”
唐矩的面色也是一正,不過因為黑斗篷阻擋,完全看不出來。
同時,他心里好不容易壓制住的黯然,又冒了出來這等秘聞,蘇賢知曉,他卻不知道,這就是差距
果然,七品官與七品官是不同的。
不過隨即他又想道“但蘇賢侄始終是老夫的賢侄啊,他知道之后,不就相當于我也知道了么”
心里如此一想,唐矩心里的黯然又慢慢消退
“前任瀛州刺史,勾結遼人,證據確鑿,已是夷滅三族的大罪”蘇賢緩緩道來。
“其余諸縣,博野縣、高陽縣、束城縣、平舒縣、河間縣等,縣令貶官的貶官,入獄的入獄,竟無一幸免。”
“”
唐矩搖頭道“誒,此次公主巡察,力度之大,甚于京察,整個河北道的官場,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蘇賢笑道“瀛州刺史、諸縣縣令貶官之后,刺史之位和各縣縣令之位便空了出來,今日公主升帳議事議的便是此事”
“這樣啊俗話說國不可一日無君,公主此議是應當的。”唐矩點頭,然后又問“可曾議出新任刺史是何人”
實際上,剛才唐矩的心里曾怦然一動。
他極有可能升任為瀛州刺史。
因為整個瀛州上下,刺史,還有那么多個縣,就只有他的樂壽縣沒有查出問題。
按照蘭陵公主一路行來的作風,一定會當場提拔表現最好的那個人
具體到瀛州,唐矩是極有可能被提拔為刺史的。
但他想起了自己的出身,出自世家大族的唐家。
朝廷對世家大族的基本策略,便是打壓,比如唐矩考中了“二榜進士”,外放為官的話,不應該從七品的小縣令做起。
但他就是一個小小的七品縣令這便是打壓。
所以,瀛州刺史之位,這塊餡餅,只怕落不到他的頭上。
唐矩心里正胡思亂想,蘇賢已經笑著起身,正色對他作揖道
“世叔,小侄先行恭喜你了”
“賢侄你這是”唐矩不由站了起來,黑色的斗篷一陣搖曳。
“公主殿下已欽命世叔為新任瀛州刺史”蘇賢直接道出結果。
“老夫我我新任瀛州刺史這”
唐矩激動得語無倫次,他自己分析認為不可能之事,卻活生生的發生了。
這對他內心的震撼,無異于晴天霹靂。
蘇賢笑吟吟站在一旁,給唐矩留出反應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