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主還在睡著?”面對已是母親的女子,最好是從談論她的子女開始,李玨記起不知是在哪里看到的秘訣,開口就問了這么一句。
“嗯……”羊獻容低首:“昨夜太遲了,她還困著。”
“那個……”李玨微微的頓了頓,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讓我獲得一個能夠出入營地的身份?”
“嗯?你想做什么?”乍然聽聞李玨有求于自己,羊獻容還是很高興的,只是在聽聞李玨的要求竟然是這么一點小事之后,她的眉頭微微蹩起,似乎想到了什么,反問李玨道:“你是在為哪個王爺服務么?是東海王司馬越?”
“不,我是在我自己……一位長輩的女兒被張方侄兒張鉞帶兵給掠到軍營里。我答應過那位長輩要帶她回去的。這里不是善地,我希望能找到她,帶她走。”李玨簡單的將自己的遭遇和來此的目的說了一下。
他認為這并不是一件麻煩的事情,即使以羊獻容如今的情況應該也能幫助自己的。
羊獻容這個皇后一生六廢七立,你要說她在朝廷里沒有得力的人,那簡直就是開玩笑。她唯一的短板,或許就在于那些得力的人都是文官大臣,而在這樣漸漸形成的亂世之中只有武官能夠一錘定音罷了。
“閣下真是信人。”聽李玨這么解釋他想潛入軍隊的原因,羊獻容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幽幽出神了。她又沉默了好一會,這才牛頭不對馬嘴的問了一句:“她想必很漂亮吧。”
“什么?”李玨被問得一愣。
“我是說那位被抓來的女孩。”羊獻容解釋了一句。
“那只是一個十四歲的野丫頭罷了。個性倒是蠻爽利的。不過說到漂亮,那不如你……”李玨看了羊獻容一眼,心中謹記決不能在一個女人面前說另一個女人漂亮的信條,開口應道。
“是么?”羊獻容俏麗的臉上紅了一紅,旋即轉移了話題:“我是一個廢人。左右都被人監視著,不好帶你找人。這件事我會交代清河的,她會帶你去找河南尹周馥大人,為你辦好相關手續的。”
“河南尹?兩千石級別的高官?不……京畿就在河南郡,級別應該更高吧。他是羊門弟子?”李玨好奇的問詢。
“不……”羊獻容輕輕的搖頭:“非要說的話,他是CD王提拔起來的人。不過,他這個人比較耿直,平素與尚書仆射荀藩相善,對我們母女也頗有照顧。他是一個比較明白事理的人。”羊獻容這樣解釋道。
“原來如此!”李玨輕輕的點頭,卻是捕捉到了羊獻容話語中的關鍵:
比較耿直的人,又對羊獻容這個廢后比較客氣,那不是因為羊家的門第,而是因為羊獻容是司馬衷這個皇帝的老婆,而且沒有犯什么錯誤。要知道,在從漢朝延續下來的法度中,皇后是妻,而不是妾。帝王要貶斥妃嬪之流,是很簡單的,可是要廢后,沒有切實的理由是不行的。想當初以漢武帝的強勢,想要廢后也是頗有曲折。
到眼下,羊獻容并未犯錯,卻被掌管軍隊的張方、司馬穎等人頻頻廢止。朝廷里的大臣們不知道這些手握兵權的人究竟是怎么想的,但很明顯他們在自己心里并未認可這件事情。
這也造成了歷史上,一等張方、司馬穎這邊的人失勢,就有人重新將羊獻容復立的原因。
顯然在朝廷里大臣的心里,對于這些倫理對錯也還是有一桿秤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