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勒是個窮人,所以他想著要出人頭地。
石勒是個胡人,所以他出人頭地的方式不是辛苦勞作,而是搶占掠奪,偷蒙拐騙。
石勒是奴隸,但他這奴隸完全是自作自受。
想當初還在部落的時候,石勒為了能夠發達,就想著將自己部落里的族人拿去販賣——他想當奴隸販子。然而殘酷的現實,讓他騙人不成反被騙,賣不了別人卻把自己的給賣了。
這也夠倒霉,夠愚蠢,算得上是自作自受了。
不過好在他這個人算是那種意志堅定能伸能屈的貨,所以最終還是給他熬了過來。
他認識汲桑,通過教唆汲桑而成為了一方巨盜。這些年,他享受了許多,也學會了許多。
對于汲桑,他有些崇拜,也有些不以為然。
但不管怎樣,這些年汲桑都是為他遮風擋雨的人,是他老大。
如今老大掛了,他石勒算是毫無爭議的上位,但是他感到了心痛和危機。
心痛是因為汲桑的死亡。石勒雖然兇狠毒辣,可到底也不是鐵石心腸的木頭。對于這位相處了幾年的好友的死去,他自然會感到痛苦。
只是在痛苦之余,他還感到了危機,這不是來自于遠在天邊的敵人,而是來自于自己的身邊。
汲桑是眾人的老大,他在幽燕十八騎中的地位無人可及,自己雖然是幽燕十八騎里的二當家,可眼下自己要坐穩這個位置,依舊有人不滿。
石勒明顯的感覺到了這一點。
在得到消息之后,石勒將隊伍里的幾位首領請了到了自己的中軍帳里過,與他們說了這樣情況,并且提出由自己接任汲桑留下的位置。他這理所當然的話一出口,點遭遇了一個身高八尺,面白無須,長得也算是俊朗,但氣質有些陰翳的青年人的反對:“世龍,你要當老大,我們并不反對。不過,殺死汲桑大哥的人就在那邊,你要當老大,總得先為汲桑大哥報仇吧。”
“就是這個道理,汲桑老大對你我可不薄啊。”
“誰能為汲桑老大報仇,誰就是我們的老大!”
那年輕人的話語一落下,另外的兩名頭領便齊聲附和起來。
“真是討厭!”石勒皺起眉頭,心中回憶:“如果汲桑老大還在的話,根本就不會這樣吧。”
這似乎是肯定的,汲桑的威望可比他高多了。盡管他努力的證明了自己的實力,但隊伍里與他不對付的人還是很多,原本汲桑還在的時候一切都沒什么問題,可現在汲桑一死,種種紛亂就一股腦兒的冒出來了。
這還是在幽燕十八騎的頭目都死傷大半的情況下。
只剩下三個排名在十之外的當家,還有人敢如此說……
石勒想發火,但最終還只是苦笑。幽燕十八騎是好稱號,只是在這個稱號之下那些頭領都有屬于自己的基本盤。他們的組織不是那種軍隊的嚴密上下階層,而是類似于部落聯合的那種,只是這個聯合比,司馬越搞起的那套更加緊密一些罷了。
汲桑掛了,頭目死傷殆盡,留給他的之后老十一巴文,老十三廬犁和老十八閆凱。他們都是幽燕十八騎中的頭目,他們手中都有屬于自己的親信:巴文有三百人,廬犁有兩百五十人,閆凱最少的,可也有一八十之眾。
他們幾個加在一起就超過五百人。而石勒總共就一千五百的軍勢。若他們再鬧起來,那石勒只等帶著一千都不到的人馬去喝西北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