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小了,可依舊淅淅瀝瀝的沒有半分停止的樣子。一道由沙袋、巨石、粗木頭交織而成的堤壩,將近百米寬闊的臨漳河截斷成了兩截。東邊的河面比西邊的河面足足低了三丈有余。充沛的河水被截流于此,積蓄起了強大的力量。
這樣龐大而無情的力量一旦釋放出來,的確能摧毀一切。
但現在的問題是,這樣的力量究竟如何釋放,朝哪個方向釋放還需要某些人進行引導。
河道有其本身的約束力,想要來驟然而發的河水蔓延到并不屬于河道的河岸上,那顯然還需對河道的沿岸進行一系列規劃。
公師籓壓制住了司馬騰,在通往鄴城的方向,進行了相關工作。這是明目張膽就在鄴城守軍眼皮子底下的作為。他們的心動被鄴城的人看了個真切,卻偏偏對他們沒有任何辦法。
想要阻止他們,就必須出城和公師籓野戰。而這一點,司馬騰表示自己實在無法做到。
他沒有膽子出城浪戰,也沒有信心守住鄴城,他想逃走,但幕僚和手下將軍們阻止了他。最終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末日一點一點的到來。
“完蛋了!”看著城下的軍營,忙碌沸騰起來,司馬騰真有種天塌下來的感覺。
他放棄了,真的放棄了。在這個最要緊的關頭,他回到了自己的住所,關上大門歌舞升平起來。
美食端上,牛肉羊肉烤起來。
美酒喝上,一杯一杯的斟酌下肚。
美女在側,溫香軟玉在懷,放浪形骸,他也放松了自己,一雙大手不規矩往人家女孩的衣衫里竄。
總之,在這個人生最后的關頭,他也要享受一番人間最美好的生活再死去。
一時間,門內的逍遙和門外的著急成了天上地下的兩重天。
這也算是破罐子破摔了。
只是司馬騰在享受的時候依舊本能的希望這樣的美好能夠持續下去,持續得越久越好。
但這到底是不可能的。在半醉半醒之中的司馬騰,只聽得西北方向一聲如雷的轟鳴爆起,臉色一下子就蒼白起來。
對方已經發動了。
“最后的時刻就要到來了嗎?”司馬騰自然很不愿意,但他也知道這是不以他意志為轉移的。
于是,他在等死。
然而過了一會,又過了好久,他等到并不是城里守軍的驚呼聲,訴說洪水已經入城的可怕,而是那一聲聲驚訝中帶著欣喜的轟鳴。
水來了!
遠處的一線白浪,如萬馬奔騰蜂擁而至,只是他沖擊的方向似乎和想象中的有點偏差,他不是直撲鄴城所在之處,而是宛如過境的颶風,直接席卷向公師藩的大營——兩者相距足足有五里之邀,公師藩的大營甚至還在更高一點的地方。但就是這樣,他的營地依舊被這大水給徹底淹沒。
水火無情,積蓄了數日的大自然神力被釋放出來夾摻了許多石塊、泥巴、巨木……這些東西讓著冰冷的洪峰更具可怕的威脅。
沒有人能夠抵擋洪峰的正面,公師藩那還算是堅固的營地在這洪峰的沖擊下直接垮臺。不過幾個呼吸,營地就化作一片汪洋,數不清的士兵被這洪峰一波帶走。
還沒有廝殺呢,就一片哀鴻遍野。
公師藩瞪大了眼睛也有點慌了:“怎么會這樣?這不應該啊!”
眼前的情況完全出乎他的預料。
“難道是堤壩那邊出了什么問題嗎?”公師藩有些懷疑,但是他很快就確認了自己這種懷疑的真實性。
敵人殺來了。
一支身著土黃色軍服的隊伍乘著無數木排就這洪水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