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縣變天了。
原本代表了司馬颙的金邊白旗被斬落丟下,代表了東軍司馬越的黃色戰旗被樹立起來。
城頭變幻大王旗,代表政權交替的最直觀證據莫過于此。
不過,想要看到這一點,你必須在城門附近,然后要大著膽子來到街道上,遙望城門,如此才能看得真切。
每個人都是很惜命的,所以這年月能看得到這一點的人并不多。
當士兵們的腳步聲急切的響起的時候,除了一些已經算得上是膽子大的人從自家的窗外往外端看之外,倒也沒有多少人敢上大街,仔細的瞧清楚這一切了。
盡管他們從這支軍隊入城的表現看出這支軍隊的紀律還是不錯的,但出于對自己性命的珍視,他們還是不敢隨意到大街上去。
除了某些特別的人。
比如說,那個剛剛將女兒送給縣太爺玩弄,想要拿到城西的土地,卻又被縣太爺逼著再奉上兩位女兒的高家家主——他乘著馬車準備回家,卻在半路上遇上了李玨軍的入城。他見到李玨軍的威勢,心中對李玨軍有了莫名的想法。
他想投靠對方,于是他大著膽子沿著街道兩側的屋檐重新走向縣衙。
天氣很熱,他很胖,所以短短三里多的路對他來說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可是他依舊忍耐著。而支撐他忍耐下去的動力,便是來自于他對眼前現實環境改變的渴望。
存著這樣的渴望,他看到了快速奔向城池各處的李玨軍士兵,也第一時間里看到了桓溫和謝安起草的安民告示。
因為離得遠,他沒有看到城頭變幻大王旗的一幕,但從剛剛粘貼出來,依舊散發著淡淡筆墨香味的布告中,他依舊知曉了城池已然他屬的事實。
“東軍竟然來到了這里?真是令人感到驚訝啊。一直以來都沒有聽到東軍西進消息,前方也沒有傳來張方大軍兵敗的噩耗,南邊的荊州、宛城也毫無動靜……這么說來對方是從黃河上面來的咯。”商人對于各種情報總是比較敏感的,高家的家主也算是以為合格的商人了,他只從布告上透露出來的那一個消息中,就想到了這么許多。
“真是大膽啊。盡管有黃河水路作為保障,可能夠了無聲息的做到這一步,那他所統帥的部隊肯定不多。以較少的人馬達成這樣的目的……這支軍隊的統帥肯定是一個喜歡冒險的人。對于這樣的人,我該怎么去說服他呢?”高家家主繼續前行,一邊走一邊盤算著自己究竟該說些什么。
他是一個很會專研的人,等他來到縣衙門口的時候,他對和李玨的會面,心中已經有了一番盤算。
他來到縣衙的門口,恭恭敬敬的向守在大門邊上的士兵說出自己來此的目的,并懇請他們向內通報:“煩勞你入內稟報你家將軍,就說本地士紳高遠前來拜訪。”
他恭敬的抱拳,客氣的報上了自己的名字。
有人來拜訪?
這讓守著大門的士兵有些錯愕。
只是人家是要來見自己主公的,他自然不能予以阻止,只是心里多少有些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