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鱗甲是這個時代防護能力最好的甲胄,想來是將軍們的最愛。昔日天下還是太平的時候,一套鐵鱗甲猶自可以賣到十萬貫以上,這已是一個極其便宜的價格了。到如今天下大亂,昔日的鎧甲眼下至少能翻到數倍以上的高價。而且就這高價往往還是有價無市。
可如今,劉弘看到了什么?
李玨軍中竟然出現了數百身著這等戰甲的步卒。
雖然他們可能是李玨從軍中挑選出來的精銳中的精銳,可再怎么精銳也擺脫不了他們是步卒的身份。能夠將裝備將軍的鎧甲分派給小兵來使用,這不是所謂的壕又是什么呢。
“我究竟是和怎樣的富豪交戰啊。”劉弘搖了搖頭,卻是苦笑起來。
很快身著鎧甲的士兵直接沖到了劉弘軍的陣前。頂盔戴甲的他們抖動著身上的鱗片,往哪兒極有氣勢的一站,就把劉弘軍的士兵給嚇一跳。
這樣威風的將軍怎么打?
有人愣頭愣腦的殺了上去,他們手中的長槍狠狠的捅向這些人,然后……
沒有然后呢,鋒利的長槍扎到明如鏡面的鎧甲之上,只發出叮叮的脆響卻愣是扎不進去。
而這時這些身著盔甲的人則奮力抬起自己手中的長刀。這時一種鋒利異常,而且看起來沉重無比的長刀。刀刃長四尺,寬六寸,刀柄長兩尺,圓粗一握——足足七尺來長的大刀都快有一個人那么高了。
如此大的刀,分量自然沉重十足。它們被這些甲士高高的舉起掄圓了簡簡單單的一記劈斬而下,直接將刀鋒所過之處的敵兵直接來了一個一刀兩斷。
一刀兩段,兵甲俱分。只是這么斜斜的一刀,角度未必選擇的最好。有些人運氣好些,直接了賬。而有些人著運氣差了,被來了一個腰斬,一時半會還死不了,只能躺在地上凄厲的哀嚎。
不過,這樣的哀嚎聲也沒有維持多久,因為這些人在斬出如墻的刀光之后,便繼續向前挺近,沉穩的直接從他們的殘軀之上踐踏而過。
一個,兩個,三個……
一時間還沒能夠死掉的他們用自己的肢體驗證了這些甲士的沉重。
邁步向前,揮刀而進,舉手抬足之間卻無一個可以阻擋他們分毫的對手。
他們用敵人的鮮血和生命證明了自己的強大。而這種無可匹敵的強大很快就化作恐懼的尖刀狠狠的扎在了劉弘那些士兵們的心底。
這一下,焦灼的戰局被打破了——原本的焦灼便是大家互相堅持忍耐而已。而李玨派出的這些甲士則宛如壓垮駱駝的最后一根稻草,讓原本還可以勉力維持的陣列徹底的崩盤了。
被恐懼說支配的士兵再次調轉了身子向后奔去,他們驚恐不已的邁開腳步只想離自己身后這些人遠一些,再遠一些。
潰敗開始了。當一些人堅持不住之后,看著他們掉頭的另外一些人也跟著開始掉頭。一切宛如病毒一般擴散傳染開來。原本還不可一世的氣概在這一刻被徹底的丟到了九霄云外。
之后,山呼海嘯般的喊殺聲,越來越遠,白色的洪流已經開始化作點點滴滴在褐色的土地上奔逃、蒸發,而土黃色的厚重則勢如破竹一般追趕著曾經不可一世的洪流。直到劉弘軍原本的后陣所在的地方,而在他們抵達這里之前,那些蒼白的顏色則化作諸多零散的浪花奔現滔滔不絕的灘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