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蹄響起,塵土飛揚。驟然而起的動靜,驚醒了山谷中的大多數牧民。
“壞人又來了……看……那些賊兵!”山谷里的人們尖叫著奔跑著,試圖躲回自己的營地。
這一刻,他們心里有怨恨,有不甘,更有疑惑,但最多的還是恐懼。
幾天前的那次襲擊,雖然沒有真的殺了部落里的多少人,卻已經讓他們感到驚恐了。而現在出現在他們眼前的這些人,和上次一般——不,他們的人更多聲勢更為浩大。及時躲回了營地的幸運兒們,隔著兩人高的木質柵欄,從間隙之中往外看去,正好看到了那一群群面無表情,看起來猙獰無比的白袍騎兵之后,那越發喧囂塵上的如龍黃煙。
久居荒原上的人們都曉得,這樣的煙塵究竟代表了什么。向來只有十萬人以上的一起行動才會造成現在的聲勢。雖然以對面那些朝廷眼下的情況來看,他們似乎無法阻止這等十萬人以上的軍隊,但可以肯定數萬人的大軍他們還是能夠調動的。
用數萬人的大軍來對付自己這么一個只有老弱病殘的營地,想想也明白這絕對是拿石頭砸雞蛋的事情,而毫無疑問的是,自己這個營地便是傳說中的雞蛋。
這一波下去,讓對方的大軍臨近了,那怕是真要雞飛蛋打了吧。難道我們燒當羌的這一脈就在這里絕了種?
不,不能這樣!留守營地的長老驚恐著,也不甘著。他皺著眉頭,迅速的傳達命令:“先將營地里的半大小子和那些還能拿得起武器的人給我著急起來吧。沒有想到他們竟然還會找到這里,這是我的錯。但現在無論如何,只要是我們不想引頸就戮的話就必須把最后一點抵抗力量聚集起來。”
“可就算聚集起來,我們又能怎么辦呢?對面聲勢如此浩大,就算我們把所有人都放在一起只怕也沒有對面的人多啊。”有人提出了極為悲觀的看法:“我們會死吧。今天被他們找上門來,我們一定會……我不想死啊!”
“閉嘴!”長老沉聲怒喝:“沒有人想死,你不想,我也不想。但我們如果不想出足夠的力量和抵抗的決心,我們就算再怎么不想死也終究會死的。”
長老漲紅的臉,氣勢十足的咆哮道:“注意,如果你們還想活下去的話,那就按照我說的去做。現在,馬上……”
他怒吼著,身子顫抖著,胡須也微微的顛簸著。
“是!”周圍牧民們似乎被罵醒了,迅速的行動起來。
他們都意識到,如果自己不做抵抗的話,那最終也只有一個死。
沒有人想死,所以他們都盡可能的行動起來。十二歲以上的少年,二三十歲看起來身子骨剛硬的健婦,以及五六十歲尚且能夠揮得動刀劍的老者都拿起了自己可以被作為武器的東西。
這些東西五花八門,樣子也稀奇古怪,有的看起來更是簡陋無比——比如將切肉的小刀用皮筋困在長長的木棍上來作為一把長矛,這是非常簡單,而且相當不靠譜的武器,但這些都是他們抵抗決心的證明。
他們帶著這些東西,躲到了木柵欄的后面,按照那位長老的命令列作數行用緊張而憤怒的目光注視著對面不斷朝自己逼近的白色浪潮。這一刻,一股被欺負的委屈感在他們心底油然而生,并且很快的在他們意識到自己手中的東西也是能夠殺人的時候,化成了一股憤怒。
人都是這樣的,他們往往只記得別人對自己的欺負,而忘記了是自己先做了錯事。
這一點在胡人那邊尤為明顯。